玉歆见她实在是为难,便道:“那可否让妈妈给我们留个时间,我们明日来见她。”
“这个……我做不了主……”她提议道,“这样,小公子,我帮您去问问掌事的妈妈,若是行便和小公子定下时间,您来了,如是她一定在房里候着您。”
“行,麻烦妈妈了。”
等妈妈走后,阿蓼同玉歆道:“小公子,不如咱们把徐姑娘拍下来,这样您想问什么都有时间。”
江平怡:“……”
玉歆瞥见江平怡的模样,笑得拍掌:“平怡,你瞧你被吓得,活像是只受了惊的小鹌鹑。”
江平怡苦笑道:“玉……公子别调笑我了,这……拍下青楼女主开.苞之夜的事情,前所未有,公子真是……要是叫您夫家人知道了……”
“不瞒你说,”玉歆附在她耳边小声说,“我刚才还迎面碰上我夫君了呢。”
“啊,”江平怡愕然,一副天塌了的样子,“什么时候?”
“你一直低着头,当然没看见,”玉歆挑起江平怡的下巴,让她勇敢地看一看这满屋子的艳冶春色,“你得多看看,不要把目光拘于方寸一隅,大胆些,平怡。”
江平怡扫视众人,那些女子模样都十分俏丽,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她不禁看直了眼,喃喃道:“姐姐们真、真好看……”
几个姑娘噗嗤笑出声,风情更盛,她们依偎过来,陪她们喝酒聊天,不像是平日席上陪同男人讲些没意思的荤话,现下都是聊商邑里流行的图样和脂粉,间或聊起来张家的八卦,李家的糗事。
这些姑娘们常年陪同各类客人,眼目过人,什么事情没见识过,聊起来大胆又狂热,性子来时爽朗地朗声直笑。
其中一个性子沉静的,对玉歆说道:“方才听小公子说要拍下徐姐姐的开.苞夜,如果只是玩笑话,说说便罢了,如果真存了这心思,还是不要得好。”
“怎么?”玉歆问道。
那姑娘看了一眼左右,小声同玉歆道:“其实,徐姐姐最近被北都来的贵客瞧上了,这几日都在陪同那位贵客。眼下说是在筹备开.苞夜,十有八.九也在他房里伺候着。待会儿徐姐姐的开.苞夜,他势在必得的。”
玉歆没应声,思量着这事。
那姑娘又道:“北都来的,都是有些权势的,咱们商邑再富,也不能跟北都那边的官老爷对着来,小公子还是为自个儿想想,莫得罪了贵人。”
玉歆听明白了,点了点头,道:“多谢姑娘提醒。”
阿蓼递过去银子给那姑娘打赏。
玉歆问道:“阿蓼知道从北都来的贵客是谁吗?”
阿蓼摇了摇头,道:“没曾听说。”
几人又在屋里玩耍吃食了一会儿,邻近开.苞拍卖的时辰,玉歆打算先去楼下雅间听听歌舞,刚走进回廊,便听见楼下传来一声讥讽嘲笑。
“呦,我当谁呢?这不是殷家那病秧子,怎么?走两步就喘不上气的身子骨还能到妓院来嫖啊?”
玉歆闻言望去,一个贵气逼人,满身环佩的青年正从楼梯走下一楼。
这几日,玉歆见过不少世面,一眼就能瞧出来,这人衣着打扮非富即贵。
她一下子就想到先前女子所说来自北都的贵人。
玉歆再看过去,站在他对面不远处的,正是一身白衣如雪,气度温和有礼的殷珏。
殷珏浑似没听见他的动静,漫步走下楼梯。
那人见殷珏不搭理,横眉倒竖,走急了几步,明显醉了的脚步摇晃着往地上栽,被仆人一把扶住。
他挣脱开,骂道:“老子叫你呢!病秧子!”
殷珏被他一把扯了袖摆,转过身冷冷看他。
陪在他一旁的,是之前玉歆见过的中年男人。他面色不善,认不得这人的身份,但他与殷珏刚谈成一笔生意,便替殷珏出头,道:“这位公子,既然喝醉了就好生在房里待着便是,何必出来发疯耍滑,待明日醒来,回想起这丢人现眼的事情,怕是要连家中长辈的脸面都丢尽了。”
那人抬眼阴冷地瞪着他:“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
一旁侍从上前,二话不说赏了他一巴掌。
中年男人被打得跌倒在地,人群顿时一片骚乱。
殷珏脸上蒙着一层冰霜,目光森冷地觑着那人:“周成笑,好久不见。”
“的确很久没见了,没想到你这病秧子还活着,”周成笑一身官宦子弟的痞气,往前踏了几步,凑近了去看殷珏,“你怎么还没死呢,殷珏。”
殷珏淡笑,道:“周公子还没死,我自然得活着。”
周成笑的脸阴沉下来,咬着牙骂道:“狗杂种。”
“不如周公子叫得欢。”
“你——”周成笑扬手便要招呼下来,玉歆见状,随手抓起一旁充当装饰的白玉瓶,猛地往楼下砸去。
一声脆响,周成笑的动作停了下来,看向桌面上碎裂的瓷片,眼睛瞪圆了左右扫视了一圈,骂道:“哪个找死的狗东西!”
自然没人敢应声。
殷珏抬头,对上玉歆望过来的目光,他摇了摇头,让玉歆别强出头。
见没人回应,周成笑推了一把身边的仆从,道:“去给老子查!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
鸨母赶忙来劝,好声道:“周爷,周爷您消消气,来咱们这欢场是图快活的,今晚还是……”她凑过去,低声说,“您看在如是的面儿上,息事宁人,别跟他们一般计较。”
周成笑瞪了鸨母一眼,呼吸急促地沉默了片刻,最终冷哼一声,乜斜着眼看向殷珏,道:“殷珏,你现在是殷家大公子是吧,当年那账也是时候跟你清算清算了,这回老子来商邑,可没那么容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