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雅阁,不大不小,一方小圆桌,围了三个人,几碟小菜,两坛好酒,像是个家,林笑非突然鼻子发酸,心中突然涌上一股暖流。柳明旗为人老练圆滑,见二人神色形状,自然猜出了几分,故而连连打趣;温静霜心中有愧,低头吃饭也不说话;林笑非何等聪明,早已猜出了原委,却毫不在意,一边喝酒一边与柳明旗谈笑。
酒越喝越暖,水越久越寒!
白诺城已在潭中泡了两个时辰,身上落了一层的腐烂树叶,身体早已冻得僵硬,好在穴道已经冲破了大半。此时已到未时,古南海在正殿大宴宾客,原本看守白诺城的翠儿早已偷偷跑去看热闹了,此时整个后山竹舍,怕是只有白诺城一人,而且还是泡在潭中。
正殿,犂星先生和叶郎雪坐在一起,又一个弟子回来禀报。两人听了,面色更是难看,这时顾惜颜突然走了过来说道:“两位不用找了,不过几个时辰,我自会送他回去!”
叶郎雪缓缓站起来,盯着顾惜颜看了片刻问道:“当年姑娘为何没有出手?那时我也不是姑娘的对手。”
顾惜颜说道:“若我没记错,阁下十四岁便继任掌门,其间艰辛自然非常人能懂,我与阁下虽未曾谋面,但心中却钦佩的很!如此,可解了叶掌门的疑惑?”
闻言,叶郎雪沉默许久才说道:“可是如今,你我都后悔了,你该去却没去,我该见却回避!”
两人四目相对,久久不语……
水越久越寒,但只要人还未死,心便是暖的!
白诺城自然知道顾惜颜将他扔在湖中的缘由,柳琴溪自刎投江,顾惜颜是要让他也体会这彻骨之寒。想着柳琴溪曾经在那碧怒江中九死一生,其间礁石烂木,不知多少磨难,今日这一汪浅浅的潭水又算得了什么?如此想着,对顾惜颜也就没有了半点恨意,只是透过潭水看着初春的红日,就像那日眉庄上挂满的火红灯笼,想道:“茫茫江湖,你到底在何方?你可知道,我在等你,你也该知道只要你回来,不管何时,我就在那里,此生不移!”
柳明旗已有些醉了,温静霜和一个仆人将他扶回房中,正要离去,温静霜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半醉半醒的柳明旗说道:“舅舅,霜儿前不久在路过大空寺的时候遇见一个小和尚,颇为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哪里见过,不知舅舅可有什么印象?咱们家在大空寺,可是有什么亲朋故人的?”
然而,柳明旗听了此话,却突然坐起来,正色问道:“大空寺?那少年多大年纪,是何模样?”温静霜将故事原委和慧叶和尚的容貌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最后说道:“那小师傅极为和善,可惜就是双眼失明了,真是可怜的很!”
“双眼失明了?”柳明旗惊呼道,接着摇晃着坐在凳子上,又喝了杯茶,醒了醒酒意,这才笑着说道:“霜儿,大空寺距上虞远隔千山万水,咱们家在那儿并无什么亲朋故人,怕只是巧合而已,好了,不早了,快回去歇息吧,要不明天哪有精神学东西!”
“哦,舅舅也早些歇息!”温静霜欠身行了礼,就返回睡去。柳明旗坐了许久,又喝了一杯茶,酒意已醒了大半,这才出门唤了一个守夜的黑衣劲装手下进来,低声吩咐道:“明早,你快马加鞭去一趟大空寺,记住,化名进去,打听一个叫慧叶的小和尚,重点问清楚他出家前的家世来历,再把他的画像给我带回来,切记,不可声张!”
“是”那劲装男子,缓缓退去……
白诺城已习惯了几条鱼儿在眼前游来游去,整个竹舍一丝微风也没有,水面不起涟漪,芭蕉纹丝不动。就在白诺城想着潭中这几条鱼儿是唯一除他之外的活物的时候,一道黑影突然掠过潭水,直接落进了竹舍,整个过程全然没有一点声音,白诺城惊讶不已,所谓人过留影、雁过留痕,此人竟然没发出一点声音,轻功之高之诡异,乃是他平生仅见!
那人进去许久,也不见他出来,想必是在找什么紧要的东西。不多时,又有一男子走到芭蕉下,白诺城透过潭水约莫看出几分身形样貌,竟然是古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