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惟突然停下了脚步。
盛令卿这才发现了有些不对劲,骆惟紧紧地拽着他的手,低着头,颈后的骨头顶起,小小的身子颤抖着。
“妈妈很辛苦的,她身体不好,但是每天都要去别人家里教钢琴课,平时还要去辅导班带学生,都没有休息的时间……”
“她都是为了我,因为我的存在,外公把她从家里赶了出去,住在这里,街坊邻居都在说妈妈,说她……说她是……”
骆惟结巴了半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后面的话对于他来说过于污脏,他根本说不出口。
盛令卿张大嘴巴,他万万没想到骆琳会被赶出家门,更没想到母子俩会有这样的遭遇,“不,这不是你的错,小惟别哭……”
骆惟捂着眼睛,泪水从指缝滑出,早就颤抖的不成样子的声音渐渐哽咽起来,“可我……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就是个拖油瓶,我……”
盛令卿再也忍受不了,他一把抱住了骆惟,搂在怀里抚摸着他的背,“对不起,小惟,对不起,不哭了,爸……叔叔对不起你,以后有事情,就给叔叔打电话,叔叔过来帮忙好不好?”
骆惟闻言,在盛令卿的怀里摇了摇头,他吸着鼻子,鼻头眼睛都红红的,瞧着就热人心疼,“不……不要……”
盛令卿皱眉,“为什么?”
“你不会来的,你抛弃了妈妈,也抛弃了我,你不会来的。”骆惟突然这样说道。
盛令卿按着骆惟肩膀的手突然僵住了,浑身的血液仿佛是冻结了一般,一颗心冷得可怕,“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抛弃了我!”骆惟突然吼道,声音刺耳,在盛令卿耳边像是炸开的炮弹一样。
骆惟喊完这句话,气势就迅速降了下去,他咬着唇,红眼眶里兜满了咸湿的泪,“你抛弃了我……爸爸。”
“……”盛令卿快疯了,他不知道这孩子是从什么时候知道他的身份的,可是当那一声呼唤从骆惟嘴里呢喃而出时,他恨不得回到从前,手撕了那个懦弱的自己。
骆惟说完,推开盛令卿,抢走他手里的蛋糕盒后默默退了两步,而后抬起手臂胡乱地抹着眼泪鼻涕,一张小脸上被蹭满了亮晶晶的液体。
“爸爸对不起你,小惟,原谅爸爸。”盛令卿的话语和他的脸色一样苍白,就连说出口都有一种极强的羞耻和罪恶感。
骆惟低着头,猛地摇头,“不,你不配!”
盛令卿浑身都僵硬了,傍晚的风徐徐而过,骆惟站在那片树荫下,一张脸渐渐模糊不清起来,像是蒙了一层纱,但是那双眼睛却清晰,亮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