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以潦找你。”岑景末站在房门口说,“我拨回去,你接?”
郁岭没问什么事,他只等电话拨了,就去接听。
岑景末还在推测戚以潦这一出的动机,就见一向坚毅刚硬的郁岭面色骤变。
要知道这位在中弹的情况下,都能扛起他躲枪|林|弹|雨,从容沉着,眉头不皱一下。
岑景末的好奇心尚未露出来,郁岭就踉跄着走近,一手捂着伤处推开他,一手把房门锁上。
力道不小,体格斯文单薄的岑景末差点被推倒。
底下人看不过去,要踹门。
“退下。”岑景末拢了拢披在肩头的大衣,咳嗽了几声,长而挑的眼尾下流过一丝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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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的小年夜,下午三点十二分,“天星”a的主件于东城登录。
由于是很难造建,千百件里可能才有一件成品的a系列,其他系列都引起了波动。
军方内部考虑到完全隐患问题,也查了那个登录点。
他们查到主件正在搜索附件。
而附件……
“查到了!”
操作员低呼,然而下一秒,
没了?!
信号显示是在东南面的海域,之后就断了,操作员和站在他身后的领导都措手不及。
“怎么没了?”领导问,“附件掉海里了,还是遭到了破损?”
“这一版的防水性能最强,附件本身的话,除非全部粉碎成沫,否则都会有信号。”操作员解释,“信号没了,只有一种可能。”
“被屏蔽了。”他说。
领导严肃道:“什么情况下会被屏蔽?”
“可能船只掉进了漩涡,或是遭遇海啸,也不排除是周围的电磁出现异象,”操作员指着屏幕,“这是刚才连上信号那一瞬间检测到的数据,附件佩戴者的心跳过快,体温高,这是生理和心理遭到受惊,才引起了一系列身体反应。”
“生命特征强还是弱?”
“中等。”操作员有问必答。他不清楚惊动领导的主件是什么人物,只知道,深海神秘又危险,如果是被卷进不知名海域,那怕是……有去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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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白雪飘飞的路旁,戚以潦切断跟郁岭的视频,他咬了咬唇边的香烟,吸一口。
没吸到。
这才发觉烟根本就没点着。
戚以潦的神色有些古怪,似乎是对自己的出错感到新奇,却又像是早就抓捕到了某种苗头,料到了这一现象。
“去准备一下,天黑前出海。”戚以潦揉了揉眉心。
周遭气氛一变。
一众汉子们齐刷刷地往章枕那看,枕哥!别发呆了!快阻止戚爷啊!
章枕是把郁响送到医院赶过来的,一桩接一桩的意外让他一个不爱动脑的人脑容量告急,他在给三哥撑伞,空着的那只手摁摁干涩的眼睛:“三哥,我跟弟兄们去吧,我们把茭白带回来。”
戚以潦从深灰色绒面长外套的口袋里取出耳机,按进耳中。
章枕用眼神制止要催他的弟兄们。
催个屁,三哥这不明摆着是在犹豫吗?一个个的五大三粗,吃饭比谁都积极,揣摩主子的能力还不如我。
不多时,戚以潦取下耳机,摩挲掉机壳上的碎雪:“阿枕,你挑选一支队伍跟我,带上足够的水和食物,常用药物。”末了又道,“算了,直接带上我私人的医疗团队吧。”
“三哥,你真不能去。”章枕手中的伞一晃,积雪纷纷顺着三面飞落,他头上全白,满面肃沉,“你要是出了事,戚家就……”
戚以潦一个阔步走出伞下,往车子停靠的方向走。
“我保证!”章枕的吼声里揉进雪花,坚定而凛冽,“茭白回来,我回来,我把我这条命搭上!”吼完他自己都是一怔。那种紧张和郑重不全是为了三哥的安危。
戚以潦打开车门坐了进去,他进的是驾驶座。
车轮在雪地里摩擦出深又清晰的痕迹,利剑一样消失在街角。
章枕吸进去几大口冷雪,他把半张的唇闭上,抿紧,三哥向来克制,从没这样……近似随心所欲的时候。
三哥已经做了决定,那他只能多加派人手随行,确保三哥来回平安。
章枕看一眼傻愣着的弟兄们:“准备去啊,赶紧的。”
大家一哄而散。
章枕收了伞提着,他在雪地里步行,捋了捋整件事的脉络。
三哥那侄子原本是要为爱殉情的,得知茭白的动向后就跑来了南城,他和齐家兄弟合作。
今天的自我暴露,为的是引开本来要去接茭白的三哥,好让沈家的车接走茭白。
而车里是和沈老太达成协议的齐家兄弟。
大家族的车都有特定标志,沈家也不例外。正因为是沈家的车,那二人才能一路畅通无阻,在南城被封前就出去了。
三哥侄子吞枪自杀那会儿,十有八|九是通过某种暗联确定人已经出海,脱离了追捕圈。他再无遗憾,去地底下找他的小少爷去了。
章枕打结的眉头落了一层薄雪,他又愁又急。
茭白,撑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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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海
一艘货船孤零零地飘在海面上,船舱里的货箱全部东倒西歪,船员们都瘫坐在凌乱潮湿的甲板上,粗黑的脸上是劫后余生的惊魂未定。
这艘船原本是要去小茗岛的,航行期间经过一出海域,罗盘突然失灵。
现在船已经偏离航线,不知道飘到了哪。
有船员吼骂起来,这情绪传染给了其他人,都跟着抱怨发泄。
他们常年给小茗岛送货,从没出过意外,这回竟然摊上了航行中最不想碰的鬼事!
惊惧和未知让他们的情绪很难平定。
“我就说天气不行,不能出海!不能出海!你们不听!现在好了,让你们赶时间,赶着去投胎!”
“能不他妈说这种晦气话吗?你投胎你的,别带上我们!”
“都回船舱里把湿衣服换掉吧,待会吃点东西,大家一起想想办法。”
“这是深海,不是陆地,我们的船失联了,你懂不懂什么叫失联,这就是说,今晚我们就会变成灵异的失踪事件之一!过段时间都能tā • mā • de上报,以黑白照的方式,整整齐齐!”
“……”
有个老头没参与争吵,他捏着湿透的烟盒,神色有些异常。同事们都不知道,此行和平时不一样,这趟载的不止是货物,还有三个活人。
就在货舱里。
老头的儿媳生二胎,人多了起来,家里的房子不够住,要卖了旧的买新的,钱还是差一个大缺口。他这才接了这笔买卖,用一顿酒菜忽悠大家下午就出海。
现在碰上了这样的灾难,
老头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被那三人中的谁瘟了?
他按耐不住地找了个借口进舱,偷偷摸摸拐进了货舱,打手电一照。那三人里面,一个学生模样的男孩子昏睡着上船,现在依旧没醒,一个是戴口罩的瘸子,就是给他钱的老板,剩下一个刘海挡脸,看不清长相,一直在吐,吐半天了,快把人吐没了。
三人都不太像是灾星。
瘸子动了动:“还能不能回原来的航线?”
老头啐了一口:“听天由命!”
他瞥瘸子脸上的口罩,心想,别不是有什么传染病吧?
电影里就有这类剧情,病毒啊什么的,老头敲脑壳,别想了,走一步看一步,真要是死在这海上,也算是死得其所。好在出发前把钱都打到了儿子的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