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道苏家大姑娘少而沉稳,内敛老成,却只有舅母跟嬷嬷晓得,她小时候啊那可是个爱哭鬼。
步步锦后窗外,一个挺拔的身影忽而僵住。
太子肖珩微皱了眉,往前走了一步,这放肆而痛快的哭声让他有片刻的愣怔,这真的是他的皇后在哭?
在他的印象里,苏遇从来是坚韧的,一颗心刀刃箭矢不可摧,天大的事也只是垂下眼皮,紧抿住唇,从不在他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除了当初益州城破时的那一跪。
他在绢纱窗布上戳了个洞,看见那个小小的人儿蜷成一团,哭的涕泪横流,仿似街边无助的弃儿,一颗心不由缩紧了,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宫门前有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太子往暗影里躲了躲,见两个宫女引着一个婆子一个婢女进了殿,却是刚被放进宫的常嬷嬷与茵陈。
两人入了内室,又将殿门重重掩上了。
常嬷嬷见了自家姑娘先是一愣,随即放下包裹,将人揽在怀里,着急道:“这是怎得了?可是哪里不舒泰?”
苏遇接了帕子胡乱摸一通,瓮声瓮气道:“无妨,哭一场便好了。”
常嬷嬷也猜出个大概,只是叹气,道:“哭一场也好,自打进了苏府竟没见你哭过。”
苏遇换了条帕子,细细摁压眼周,低低诉道:“哭什么呢?若没有疼惜的人,哭便只能招人烦。打落了牙齿也要和血吞了,又何必让人笑话。”
这番话落在太子耳中,竟如遭雷击。
原来自己从不是那个疼惜她的人,因此她要自己抗起一片天,小心翼翼掩盖起自己的软弱,生怕自己露出了柔软的肚皮,却又被人狠狠踩一脚。
太子心里五味杂陈,一时生出些道不明的涩,是啊,他从未替她的皇后遮风避雨,她又因何要在他面前放肆生平。
他正心神恍惚,忽听殿内娇音:“窗外是哪位公公?进来相见。”
公公?得了,换是他的皇后,一如既往的会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