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芝仙给予的令牌十分好用,沿路查岗,侍卫们检查后,都对管彤有了肉眼可见的转变,变得恭敬,说话的时候也会带上笑容。
管彤暗自称奇,低头摸了摸那令牌,不知这令牌是否能出入宫禁,又或是去到一些不该去的地方。只是管彤也只敢这般想想,她现在只想快些到掖庭去,她有许多话想要问阿苗。
没错,这次她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见阿苗。
只是这么走,也花了不少时间。
穿越到这里,旁的不说,起码身体是变好了不少,每日里这样行走,莫说一万步了,三万步怕也是有的。
再次回到掖庭,管彤涌起一股诡异的怀念。她看看自己以往住的大通铺,顿了顿,她的东西在她跟着卫南风后,就被贴心的广芝仙叫人都搬了过去。此前自己居住的地方,已经没了她的位置。
管彤莫名的觉出几分伤感。
卫南风受伤之后,春日宴匆匆暂停,如今随着圣人好转,不少人已经出宫了,此前派往东宫照看各位贵人的仆役们也都回来。这些都是听广芝仙说的,管彤怕自己找不着人,特意打听了一番。
如今掖庭之中依然如同记忆里那样的忙碌,不少人脚步匆匆,只是在看到管彤后,都有意无意的停住脚步,然后绕的远了一些,不敢接近。
管彤得了天大的好运,到圣人身边侍奉的事情,宫人们早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但见管彤此刻孤零零的站在那里,身边也没有一个两个仆役之类的人物,身上衣着虽然比此前好了不少。但管彤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众人也有些摸不准。
是圣恩依旧,还是被圣人厌弃,重新发回掖庭?
众人心中揣测,却一时无人敢上来。
这些日子里,她十指不沾阳春水,虽然卫南风总是气她吓她,但卫南风却什么也没让她干过,吃食什么的也都与卫南风一起,饮食都比以往高了好几个档次。这么一养,她整个人都白胖起来,就连手也细嫩起来。
如今与阿苗两手相握,十六岁的小姑娘,手竟比起她这个还有两年就要出宫的人的手还要粗糙。
管彤叹了一声,心头酸软,但她又随即硬下心肠。
只是管彤没有料到,还未等到她开口,阿苗就已经仿佛看透了管彤一般,主动说道:“阿绛姐姐,你可是想问我那日的事情。”
被这么一说,管彤沉默片刻,就点点头。她虽然心善,但不是圣母,自然不会为阿苗找借口和理由。阿苗的那一出展露出了太多的东西,管彤不安心。
阿苗见状,笑了一声,牵着管彤往一旁走:“我们寻一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听起来仿佛要**灭口似的。
管彤突然有点怕怕的。她回想起此前在现代时看到的那些新闻,什么超过半数的女性死亡是死于熟人之手之类的。
阿苗看了管彤一眼,突的一笑:“阿绛姐姐不会以为阿苗要对你不利吧?”
“没有的事。”管彤再次反省了下自己的演技,随后叹息,“只是……阿苗,你太让我吃惊了。”
“阿绛姐姐多虑了。这宫中,大家都得要生存。”阿苗说道,她左右看了看,寻了处无人的角落,带着管彤走去,又扭头看她,“阿绛姐姐,你想问什么?”
想问什么呢?想问的还挺多的。
管彤揉了揉额头,有些疲惫:“这件事,你到底知道多少?”管彤不敢问阿苗受了谁的指使,她记得自己二五仔的身份,贸然这么问,万一阿苗真的有问题,自己就陷入了被动。
阿苗闻言,她笑笑:“我一个宫人,常年待在掖庭这样的地方,又能知道什么呢?阿绛姐姐,你未免将我想得太过了。”
管彤脸色一沉,心道阿苗这是不不打算说实话了。
倒是阿苗叹气:“阿绛姐姐,你一人待在宫中,做的虽是最低级的工作,但却无人欺你……”
说话间,她扭头过去,目光盯着地面。就算是皇宫之中,其实匠人们的重心也是更多的放在圣人和后妃们的居住地的,这掖庭里很多地方并不那么精心。就像是这地面,也充满裂痕,青苔爬满,如果走近,还会闻到一股难闻的怪味。
“新人入宫,上官就会以各种理由磋磨一遍,克扣你的银钱,磨去你的血性和脾气。老人们会仗着资历,给你最脏最苦最累的活。你只能选择抱紧一个大腿。有的人依附上官或是前辈,有的人则会与阉人对食,做那些腌臜事。”阿苗低声说着,“夏日里阳光照的人晕厥,冬日里火炭和棉被都被克扣,难以忍耐……”
管彤沉默。
阿苗抿住唇:“阿绛姐姐,这些你都没有经历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