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没有回来。
浅川藤花抱着膝盖在客厅枯坐一夜,将所有冷了又热的菜肴倒入垃圾桶,以从未有过的细致洗完了盘子,然后一个个擦干净收好。
早晨七点左右,终于有人按响了门铃。
悠仁是有钥匙的。
而且只是处理老人身故之后的各项事宜,爷爷生前留下东西并不多,生前只有悠仁一个亲人留在身边,遗嘱上也早早把遗产分配完毕,并不存在什么财产上的纠葛,所以即使是很晚才回来,也不应该消失了一晚上。
……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藤花忐忑不安,她应该离开去看看,但是每每脚步走到玄关处,又担心自己在离开后的下一秒悠仁就会开门回家——她怎么舍得让他在那之后还要面对这样一个空荡荡的房子?
会等他回来的。
无论多晚,无论多久。
只是门铃声,击碎了少女心中细微的期待。
她去开门,门口站着的并不是虎杖悠仁,而是另外一位黑发黑衣的俊秀少年,他脸上还带着包裹的纱布,低头看着门后的藤花,声音有着微妙的迟疑不安:“请问……这里是虎杖家吗?”
“……是的。”
藤花眨了眨眼,语气温柔:“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我的名字是伏黑惠,咒术高专一年级生。”
啊,听过的地方。
藤花想。
没记错的话,乙骨前辈和里香前辈好像就是转学去了那里?
拥有诅咒的乙骨前辈去了那里不奇怪,可是……和悠仁有什么关系?
浅川藤花不动声色,只是看着眼前这位名叫伏黑惠的陌生人。
而少年神色踟蹰,看着浅川藤花的时候,眉眼间隐隐垂下些许细碎疏离的怜悯:“有关虎杖的事情,我想我需要和您说一下情况。”
藤花垂眼,微微侧过身让出玄关的位置。
“……请您进来吧。”
伏黑惠低声说了句打扰了,进了客厅。
一杯热茶。
一个不善言辞的说客。
一个过分沉默的听众。
一个简单又冰冷的故事——有关一场濒死的战斗、一枚意料之外的特级咒物,一名在此之前连诅咒为何都不知道的无辜少年,以及他的死亡。
救人者突然成为了被行刑者。
被拯救者被迫成了旁观者。
“……非常抱歉,浅川小姐。”
伏黑惠看着浅川藤花的表情,某种沉重的不安促使他弯下腰,对着眼前只是安静抚摸着茶杯,自始至终不发一言的少女深深鞠了一躬。
“……但我会努力阻止虎杖的死亡。”
“……其实,浅川家和咒术界‘稍微’有些资金上的来往,时间上,少说也有百年的历史。”
少女声音温和,不辨喜怒。
原本上代家主已经开始试着从咒术界中抽身离开已经几近成功,而藤花在乙骨优太入学并写信开始联络之后,开始着手试着了解咒术界的相关事情。
“……所以悠仁的情况,我是明白的。”
了解越多,越能明白眼下是个无解的死局。
一个伏黑惠还是十个伏黑惠,都无法阻止悠仁的死刑。
咒术界,就是这么个令人恶心的地方。
“啊,这样……”伏黑惠看着藤花,语气略有些滞涩僵硬。
“……伏黑君,你只需要告诉我一件事。”
少女抬起头,以一双灰暗无光的眼看着他。
“我还能再见到我的悠仁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