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孩子说道：“我如果真没救了，”他紧张不安的看了一眼母亲，压低声音说道，“就让我快点死吧。”
秦霜晚：“……”
别说一个孩子，就算是成年人也没几个能熬住这种痛苦的。
她不想再耽误时间，将药篓拿下来放到孩子身边。
“我先帮你止痒止疼，让你能舒服些。”
秦霜晚的声音温柔动听，犹如山涧的清泉溪水，落进心甜里，能起到安抚忍心的作用。
小石头听了之后，觉得身体里的痒意都减轻了不少，他不受控制的点了点头：“好。”
这些天，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止痒止疼。
如果不是舍得母亲伤心，他早就想一死了之了。
如果能止住痒，他觉得自己还能坚持一段时间。
秦霜晚从药篓里拿出两种药草，让人用清水煮了。
又拿出一颗药丸，用热水化了。
她以前见过流脓的人，但从来没见过全身都长疮流脓的人，实在太恐怖了。
就连孩子的家人都看不过去，直觉得恶心。
要不是她修过道，见过各种病人无数，这会已经吐出来了。
她赶紧的手帕沾着药水一点一点的涂在孩子身上，明明很痛苦，可那孩子就是死咬着牙一声不吭，惹得秦霜晚见过大世面的人眼里都染上了湿意。
身上的浓疮太严重，秦霜晚只能特别轻特别轻的涂抹，直涂了半个多时辰才弄好。
“不要盖被子，让伤口多见见空气，”秦霜晚嘱咐孩子的家人，“两个时辰后，你们把刚才熬出的药水放进水桶里，再把孩子放进去，泡半个时辰，今天晚上应该就不会痒了。”
秦霜晚说的虽然很有底气，可小石头的家人还是不放心。
“这位仙姑，孩子病成这样，我们可不敢搬动，还求仙姑一直留到晚上。”老太太心疼孙子，可不肯轻易放秦霜晚离开。
孩子全身都烂了，普通人确实没法挪动。
秦霜晚明白自己这个时候离开是不合适的。
稍微犹豫了一下，说道：“那行，我先不走。”
“不过我要去一趟赵武家，你们带我过去看看。”
“赵武家？”老太太听说秦霜晚不走，还要去别的病人家里，心里踏实了些，“老头子你快带仙姑大姐过去，梅姐儿和咱孙子一样的病，咱们能治，她肯定也能治。”
村里人好奇，听说来了仙姑能治浓疮怪病，很快便跟过来一群人。
等秦霜晚到了赵武家的时候，身后已经跟了十几个了。
各个眼底都充满了希望，希望奇迹会出现。
赵武的父亲去山里挖药了。
家里只有赵武的母亲和赵武妹子赵雪梅两个人。
赵雪梅今年13岁了，因为生病的缘故又瘦又小，没有别人家十岁的孩子看着高大，眼见的只剩下一层皮包骨头。
再得不到救治，怕是用不了几天就油尽灯枯了。
小石头比较坚强，眼里还有光泽浮现。
而且赵雪梅显然已经是穷途末路了。
一双眼睛灰蒙蒙的，尽是绝望。
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昏迷，极少的时间会醒过来，但全身都已经化脓，又痒又疼，像有万千的虫蚁在骨头上爬一般。
这种情况生不如死，她早已经不报希望了。
赵武的母亲神情呆滞的坐在地上的小凳子上，手里机械的编着扫帚。
本来是想做点事情再换点银子。
可她一颗心都在女儿身上，此刻七魂失了六魄，编着编着总在一处缠线，怎么都弄不好，最后直接将没成型的扫帚扔到了地上。
想哭又不敢大声的哭，只是不停的小声啜泣：“我可怜的女儿，怎么就得了这样的病，真是活受罪。”
“要是再不好……”
她眼里忽然闪过一丝狠厉，但更多的是绝望。
与其活受罪，倒不如……死的痛快一点。
其实她之前就和孩子爹说过这事，可孩子爹怎么都不同意。
今天倒不如趁着孩子爹不在家……
“娘……”炕上传来女儿微弱的呼唤声，赵武娘忽然被惊醒，她赶紧抹了把眼角跑向炕边。
因为刚才绑过扫帚，粗糙的手掌上黏了不少倒刺，刮到脸上像针刺一般，她也顾不上疼，“丫头，你怎么样？”
“妈，”赵雪梅嗓子发哑，很艰难的才能发出声音，“我……”
“疼……”
女儿一个疼字，让赵武娘瞬间泪奔。
她忽然伸出双手使劲按住女儿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