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休戎一手牵着季轻,另一只手推开了门,看见季轻站在原处打量,他也不催,目光就这么静静的停留在季轻脸上,像是有无限的耐心。
这里乍一看的确不像是什么好地方,不过季轻艺高人胆大,更别说这里是燕休戎带他进来的,所以他只是暗自腹诽一番,就把心中那种微妙的不适感抛诸脑后。
倒是阿亚虽然没有异能,但是天生灵感敏锐,这种敏锐能让他比大部分人更早的察觉到危险和异常。
尽管阿亚年少,但是长期在死亡峡谷生活的经历让他无论是体能还是力气,都比同龄人强上不止一星半点。
他此时两只手拽着朱钟溪,脚下却像是装了钉子,无论如何都迈不出那一步。
潜意识像是一只喧闹的喇叭,正在阿亚的大脑里疯狂的叫唤个不停,他如果是一只猫,此时背后的毛发恐怕已经一路炸到了尾巴尖。
季轻跟着走进去之后,燕休戎竟然也像是完全忘了外面还有两号人一样,直接就要关门。
还是季轻第一个发现了貌似在外面发傻的阿亚,出声提醒道:“阿亚,进来。”
忽然被叫了名字的阿亚浑身一震,他惊惶的抬头看向季轻。
被这么看着,季轻也缓缓皱起了眉头。
阿亚在害怕,对方当然不可能是在怕他,那么只有可能是师兄的出场实在过于不像是一个好人。
为了让对方放松下来,季轻主动捏了捏燕休戎的掌心,然后在对方下意识微微松开掌心想要回握的时候,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他往门外的方向走了两步,冬日的阳光暖融融的落在他脸上:“阿亚,别怕,这是我师兄,进来。”
阿亚有些不安的捏紧了手指,看着季轻的脸,脸色有些泛白,又原地犹豫了十数秒后,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大声的恩了一声,然后拖着死狗一样的朱钟溪走了过来。
被松开手的燕休戎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掌心,脸色沉寂。
房间里没有开灯,他的半张脸就那么隐没在一片黑暗中,只能看到微微下抿的唇角。
阿亚一进来就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明明是屋内,却感觉比外面更冷一些。
他垂着眼睛,视线只能看到季轻垂下的手,和他背后人的半片衣角。
那是一片沉郁的黑色,阿亚的目光就像是被沼泽所吸引,忍不住往上看去。
但就在他抬起头之前,头顶忽然落下一只温暖的手。
是季轻。
他的手掌在阿亚的头顶轻轻拍了拍,然后掌心从上自下,一路撸到后颈。
季轻的声音带着让人放松信任的笑意:“怕什么,还能吃了你不成。”
阿亚的注意力被这一下转移了,他原本有些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了不少。
“嗯。”阿亚闷闷的点了点头。
“你把这个哥哥清理照顾一下,我明天送你们离开。”
季轻心里还记挂着师兄脸上的那个怪异红痕,再加上对方眼下的状态,哪怕是不熟悉的人,也多少能看出一点不对劲来,更别说曾经和对方朝夕相处过的季轻了。
看朱钟溪的样子,恐怕在他失踪的这段时间里,朱家并没有能讨到什么好。
就是奇怪朱钟溪这种废柴居然能撑那么久,按照燕休戎的脾气性格,想要杀了对方都不需要拔剑。
季轻一边想着,一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燕休戎。
这一看把他吓了一跳。
对方右眼眼下的红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暗处,变得格外的明显,燕休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但那道红痕却像是一道随时都在涌动着鲜血的河流,正在朝着季轻弯出一个狰狞的弧度。
仿佛一个微笑的,裂开的嘴。
但季轻一眨眼,再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那只是一道普通图腾纹身一般的痕迹罢了。
最多只是红得鲜艳了一些。
好像那一瞬间给他带来的惊吓只是他一时的错觉。
面对季轻的视线,燕休戎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仿佛完全不清楚自家师弟为什么露出这种受到惊吓一样的神情。
“怎么了?”
季轻抿了抿唇,犹豫了片刻,又盯着燕休戎的眼下看了一会儿,才摇头说道:“没什么,我看错了。”
他们这样的剑修五感通明远超常人,任谁看错了季轻也不可能看岔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