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豁然抬头，眼眶附近的晕红加深了。
那些血色像是要从他的肌肤下透出来。
“我确实，无时不刻想要杀了他。”
季轻本能的感到一丝不安和怪异。
但面无表情的说出这句话之后，燕休戎不打算让季轻再有开口说话的机会了。
他俯下身来。
*
季轻在睡过去之后，神识却再一次陷入了不属于自己的梦境。
这次的场景和上次断掉的部分似乎并不能完全相连。
当中有了一段相当大的时间跨度。
与此同时，溶蚀洞里的场景也和自己曾经看到的过样子越发的接近了，岩壁上嵌凿着青灰暗淡的发光石。
但仍然有一点和季轻当时看到的很不一样，所有人的肤色都是正常的，并没有变成灰色。
无人再提及家乡，取而代之的是，众人耗费大量的人力建造了祭庙，开始祭拜一种人身蜘腿的神像。
最关键的是，那些蜘蛛腿是长在神像背后的。
而原本平平无奇的少年小祁的地位也产生了巨大的变化，没有人再敢提及他的本名，所有人都称呼他为“神使”。
昔日狼狈的哭泣的样子仿佛和面前这个倨傲的少年再也扯不上关系了。
他的肤色依旧白皙，但和其他族人不太一样的是，小祁的眼睛颜色发生了变化。
由原来的黑色，转变成了一种璀璨的淡银色。
他端坐再祭庙的中央，被人奉为神使，传递神的旨意。
而所谓的“神”，就是那个将众人转化成现在这个样子的灵脉。
作为天地间所生的灵物，它毫无疑问拥有如同江海一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灵力，但是同时转化和操控这么多人类变成自己的同族仍旧花费了它不少的精力。
它不可控制的陷入了沉睡。
在此之前，它不忘给与了自己最偏爱的族人莫大的权力。
为了小祁能够获得绝大部分族人的信任和尊重，它不仅将自己一部分的灵力和他共享，同时，还专门制造了一场“神迹”。
作为旁观者的季轻发现，可能因为灵脉生出灵智之后，仅仅只直接触过蜘蛛和人类这两种生命形态。
这导致它的想象力十分匮乏，降灵的时候，本能的就将这两种形象都用上了。
夜行蛛在它获得人类这个新“族人”之后，就被无情的抛弃了。
它不愿再承认那些生物是自己的族人，夜行蛛被无情驱逐之后，本能让它们仍旧想要回到旧日的住所，那里有它们熟悉的气息，以及日夜渴望的力量。
结果就是不间断的摩擦和战斗。
小祁曾经为此去溶洞向它请求灭除所有的夜行蛛，不过还是被它拒绝了。
虽然是自己抛弃了的生物，但是它还是不想将夜行蛛灭族。
闻言，小祁也没有强求，而是顺理成章的提出了第二个要求。
——人类需要更多的力量。
这个要求合理得不能再合理了，和那些巨型蜘蛛一比，人类简直就是柔弱无助的小可怜。
为了给自己的新族人——人类，对抗夜行蛛的能力，灵脉同意了这个要求。
于是在某一日醒来之后，七成以上的无异能者忽然觉醒了某种异能。
和百花齐放的异能不太一样的是，他们觉醒的能力相近，再联想到神使三天前的预言。
这是毫无疑问的神迹。
精神上本来就□□控着的人们越发狂热了起来。
而灵脉因为过度使用天赋，不得不陷入沉睡。
它的神使，原本那个名叫小祁的少年，则是十分贴心的建议将神庙建立在它栖息的洞穴上方。
“请让我和族人们能时常沐浴您的灵光。”
人类真实一种神奇的生物，它乏味的前半生从未听过这么动听的语言。
于是毫无意外的答应了。
随即灵脉陷入了沉睡。
而那些半梦半醒的恍惚时光里，它仍旧能听到不远处的上方，传来属于它族人的，细小轻微的动静。
那些虔诚而动人的话语让它即便在睡梦中，仍旧能感到无比的温暖和妥帖。
*
季轻艰难的睁开眼睛。
梦中那种身历其境的真实感觉让他感到一阵恍惚。
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季轻轻轻动了动手腕，感觉睡前那种粘腻的感觉已经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