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当然看得出来,这方丝帕比起他遗失的那方,干净了不知多少,仿佛是新拿出来的一样,如若不是上头熟悉的针脚、图案和磨损的痕迹,他恐怕不会认为这是自己的。
他猛然地抬头,看见了仍旧伸回去的那只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指甲齐整光亮,掌心略有老茧,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养尊处优之人的手。
自己的鸟笼子里莫名其妙出现了一个看样子修为不凡的男人,看他身上法袍不沾灰、绮丽光泽流动,看他俊朗的五官和出尘的气质,外头的狱卒却是半分都没有察觉到……男子又黑又是伤的脸上隐隐显出警觉——很奇怪,但温陶还是从他戒备的躯体动作中看出来了。
“你不必紧张,我和平跃光不是一伙的。”说完了这句话,温陶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这男人,或者说,姜帜看他的目光愈发警觉起来了。
温陶,确切的说,是杨涛,他长叹了一口气,看姜帜的目光有些试探:“这帕子是你妻子筠娘绣的吧?你是姜帜。”
虽说是问句,姜帜却从中听出了笃定的语气。唯恐这是平跃光、涂鹫一行人的阴谋诡计,他不敢多说,但是忐忑不安的双眸和一瞬间紧绷的身躯还是没能逃出温陶的眼睛。
“我从楚国潍浔城而来,认识你的妻子女儿,是为——”温陶顿了下,没能说出他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人间惨剧,换了个说法:“是为铲除北境魔修而来。”
姜帜仍旧无动于衷。
温陶想了想,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些她原本准备的给姜小婉和周筠娘的一些东西:“我在潍浔城住了好几个月,正巧住在你家对面。”
温陶遂说了姜家地址,又说了姜小婉好喜甜食、爱戴红花,性子活泼,筠娘性子温和却身怀武艺一干事。她说的详细,态度又很温和,姜帜的目光却是越来越冷,直至温陶拿出了闲暇时周筠娘绣给自己的那方丝帕。
上头的针脚和丝线、帕子,都是周筠娘惯用的。她会些武艺,针线活总是不同于一般的绣娘,格外的有自己的特色些,温陶能认出周筠娘的丝帕,姜帜作为她的丈夫,自然也能。
一认清那丝帕,姜帜更觉气愤,他双眼通红地看温陶,目光活像看妻子的奸夫似的。
他喉咙间发出一阵愤怒的嘶吼,身上分明还是伤痕累累的,却还是奋起,张了嘴,两只手成爪地抓向温陶,又像是要咬温陶一口。
温陶轻飘飘地一掌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