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突破
这是一个皇权与神权相争失败的例子,但与其这么说,倒不如说,是普通凡人妄想与修士争利而失败的例子。
朝堂之于皇室,是巩固皇权治理天下的手段,之于稷下学宫,却是学子们实现抱负征求大道的一种手段。当两种势力在同一个手段上开始摩擦、碰撞的时候,就注定了会流血,而面对神秘莫测、拥有伟岸之力的修士,凡人天生就落了下风。
大央皇帝和钟父或许有收回朝堂权力巩固皇权的私心,但以万民之利为借口,又何尝不是师出有名。
但不管怎么说,其实从某种程度上说,无论是哪一派胜出,都不过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不管钟舒是否看到了一层次,她都决心跳出这二者相争的局势,只为自己谋一条生路,一条自由的、并非棋子傀儡的生路。
这样的情况下,在目睹了此界儒势强,道势弱,妖邪横行的局面后,可以说算得上是横空出世的温陶,成了钟舒心中可以带她走出泥潭的存在。所以她千方百计想要留在温陶身边,想要和她拉好关系,想要讨好她,而温陶日常中随手教导的一两个斗法手段,她都如获至宝,日夜不停地练习。
钟舒所言,字字句句之于温陶,一如当头棒喝,只让人觉得振聋发聩,但震惊之后,是无尽的哀凉,以及,背后生冷。
钟舒所言,是此界的大央王朝和稷下学宫,但从另一个方面来想,何尝不是温陶故国先考?
这是温陶一直从未想过,或者说,她从不敢深思的地方,现在却被钟舒一言点出。
有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温陶与钟舒,恰是这样的对比。
换作以前,温陶还能信誓旦旦地挺直了胸膛说她父亲和那些故国的故人是为了心中理想、为了魏国百姓而改革,而谋权,最后却失败了。
但后来北上,她见识过楚帝,知晓了楚帝和两仪门的亲密关系,见到席淮良,及至后面,亲自去了魏陵墓,见识到了也许是千百年前就摆在其中的那玄之又玄的仙家法宝,她却不敢这么说了。
甚至,不敢去细想。
是否魏国杨氏先祖,也曾是修士,也曾借助修士力量建国,而不是后来的她所知晓的,是父亲与那些儒士改革失败受创亡国。
似乎冥冥中,有因果轮回,有因缘际会,从何处来,最终就要到何处去。
她,纵然是魏国杨氏的最后一个血脉,最后一个主人,按理说也终究逃不开这样的亡国身死的下场。但最后关键时刻,许是因为念着稚子无辜,那年迈的女修心生不忍,给了温陶一条生路。
这是一条完全断绝过往、重开新生的道路。
比之钟舒,她其实幸运很多。
思绪来得太多太杂,也太乱,想的太深太远,触及幼时记忆,触及一直不敢深思的心结,面对眼前目光炯炯、面带希冀地看着她的钟舒,温陶的心,显而易见地乱了。
最后,她只匆匆地留下一句“且待我深思熟虑后再做决定”就解开阵法,脚步匆匆地走远了去,只留下原地久久不能平静、却也不知晓她为何受这么大触动离去的钟舒。
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暂居的客栈,温陶取出随身携带的防御阵和聚灵阵,慎之又慎地布下阵盘,而后坐下,给自己接连倒了三杯水,一饮而尽,长久,缓缓地,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
她开窗,仰头看天边的星辰明月,看薄雪纷纷,青瓦檐台上挂着的枯藤沿着灰墙朝着远处蔓延开去。
忽然,似心间开了窍,体内筋脉中灵力纷纷躁动起来,温陶起身,袖袍一挥,将聚灵阵中的中品灵石悉数换成上品灵石,而后直接盘腿坐下。
一个月后,她才终于从入定中缓缓睁开眼,吐出一口浊气,将聚灵阵中已经荒废的灵石换掉,吃了一瓶辟谷丹并一瓶回春丹一瓶蕴灵丹,又盘腿坐下,继续巩固。
这样又过了一个月,温陶才缓缓从修炼中退出。
她起身,身形稳定,没有丝毫僵硬,甚至她能够感受得到,举手投足间,虽然仍旧是飘然若风,比之以往,却有了更加强大的力量,而且之前因为和金丹真人多次打斗中所受的伤势,这次也终于痊愈了。
借助钟舒,堪破心劫,她居然一举攻破了筑基四层的壁垒,不仅如此,还因为心境平坦,一往无前,直接冲到了筑基四阶巅峰的水准,离筑基五阶不过一臂之遥。
此时回想两个月前的情形,恍然如前世。
她的修为也算是稳定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