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锦七年,女皇已在位整整七年,期间大夏朝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叫慕瑶成了大夏朝几代以来最受百姓爱戴的皇帝。
百姓们本就不在乎坐上皇位的是谁,只要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他们就愿意支持谁当皇帝。
只是尽管获得了民心,慕小将军却更担心妹妹的幸福和终身大事。
在御花园寻找慕瑶时看到了迎春,温季宁顺口问道:“陛下呢?”
迎春已经没有像当初那般惧怕对方,指了指不远处的亭子道:“陛下正在与慕小将军有事相谈。”
温季宁点了点头,朝那边走过去些准备等陛下出来,却不想慕小将军嗓门太大,他仅走近了一点便听到对方说道:“妹妹,现在什么都稳定了下来,太子也已经七岁了,你可考虑过你自己?”
“考虑什么?”慕瑶明知故问。
慕小将军恨铁不成钢:“当然是你的终身大事!你还这么年轻,难道一直就这么下去?”
在他看来,哪个女孩不希望能嫁个好夫君,然后生几个乖巧可爱的孩子,与夫君琴瑟和鸣?
就算以小妹的身份不方便嫁人,也可以找几个贴心人放在身边伺候着,然后再生几个自己的孩子,那孩子就算皇家不认,他们将军府也会把孩子教养的很好。
其他皇帝都能后宫佳丽三千,他的妹妹难道还不能有个皇夫了?
慕瑶瞥到不远处的那抹身影,唇角微勾道:“妹妹现在过得很好,倒是哥哥,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嫂子回来?”
“别想把话题往哥哥身上引,哥哥是在问你。”慕小将军想起什么似的说道,“韩家那小子以前不是一直喜欢你,现在他成了你的状元郎,又一直迟迟不娶,是不是也有那个意思?”
“哥哥可别胡乱猜测,人家好好的前途在那里,进宫做什么?”慕瑶推了推兄长,“好了好了,哥哥快回家去,不然爹又该说你了。”
慕小将军只好不情不愿地离开,看到温季宁时,眼神狠狠地朝他瞪了一眼,这个家伙对他妹妹的心思他看得一清二楚,以为自己多年前的猜想成真,妹妹还一直受着这个家伙的桎梏,他就对这个温季宁没什么好脸色。
温季宁还在因为对方刚刚的话伤神,不明所以地受了个冷眼后,心情更是低落了几分。
坐在亭子里的慕瑶半天等不到人过来,便主动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微臣没事,”温季宁笑得有些勉强,“只是来问问陛下,今年可要去行宫避暑?”
夏天到了,天气炎热,不过往年慕瑶政事繁忙,去行宫的次数很少,但温季宁还是要照例问上一遍的。
“今年……”慕瑶想了想说道,“今年就去吧,正好把谨儿带上。”
慕瑶要去避暑,朝中的事自然要安排好,慕瑶安排老人的时候也没忘给新人机会,把几件重要的事都交给了新科状元郎。
然而正常的人事安排落到温季宁眼里,那就成了慕瑶对新科状元郎也有意的证明,督主大人自然不会怪他的女皇陛下,只有把冷眼都放在了那新科状元郎的身上,暗暗喝起了陈年老醋。
今日下朝时,新科状元郎韩沉实在忍不住对同僚问道:“下官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对得罪了季督主?刚刚督主看下官的眼神……不是很友善。”
同僚想了想温季宁刚刚的神情,对韩沉露出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季督主以前就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女皇陛下登基后才好了那么一些,但也不是个善茬,你还是小心谨慎一些,别出错让他抓住把柄就好。”
反正季慕在他们看来一项阴晴不定,突然对一个新来的看不顺眼也没什么奇怪的。
于是带着满心的酸意,温季宁随着慕瑶一起来了避暑行宫,行宫内除了一众伺候的太监宫女,就只有慕瑶、温季宁和七岁的太子萧谨三人。
温季宁安排好下人的事宜后,又找不到慕瑶的身影了,想到近些日子陛下好像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自己,温季宁心中的苦涩都快要把他淹没。
他一个阉人而已,哪里比得上新科状元郎呢,陛下应是厌烦了他,想要将韩沉迎进宫了?
或许他应该识趣一点,不要再烦扰陛下了,就在他黯然伤神之时,才七岁的萧谨跑来乖巧地说道:“季爹爹,母皇在正厅等我们吃饭,我们快过去别让母皇久等。”
“陛下怎么特意让殿下跑这一趟?”温季宁有些奇怪,平日里陛下要是与他用膳的话都是叫宫女或太监派人来传话一声的。
好半晌他猛然意识到另一个不对劲之处,震惊地看着孩子:“殿下叫微臣什么?”
以往在宫中,这孩子都是唤他“季叔叔”,他怎么会突然唤他“爹”?!
他早就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听到这个称呼。
“是母皇教我这么喊的。”萧谨眼中又露出几分邀功之色,“其实我早就在心里这么喊啦,只是母皇说宫里人多口杂,害我只能在这里才敢喊出来。”
是陛下?!
温季宁一时又惊又喜,陛下她……居然还为他考虑了这些!
顿时他的心被热意充满,他只想立刻赶到慕瑶身边,去见他的陛下。
跟着萧谨来到正厅,温季宁正有些奇怪怎么一个下人也没看见,就突然看到一个红色的身影端着两盘菜肴上了桌。
看到他们过来,慕瑶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菜都齐了,快过来吃饭。”
看着那久违的红衣女子,温季宁一时间竟有些怔愣:“陛下……这些都是陛下做的?”
慕瑶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今日是你的生辰,我想着你也不缺什么,就亲手做了这么一桌子菜,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吃顿饭,你可还喜欢?”
温季宁蓦地一愣,他都不记得今日是自己的生辰,陛下不仅记得,还为他准备了这些!
天下至尊脱下龙袍为他洗手羹汤,还给了他一个家,温季宁的内心都快叫甜蜜溢满。
怎么……怎么会有人这么好呢?
“好了,都净手过来吃饭。”
慕瑶的手艺不用多说,萧谨尝了一口就忍不住夸赞:“唔,母皇的手艺怎么会这么好,比尚食局做的还好吃。”
“好小子,把你母皇看作是尚食局的厨子?”慕瑶佯装板脸,眼里却没有丝毫责怪之意,“这顿饭你可是借了你季爹爹的福,之后想吃可都再也没有了。”
萧谨立马嘴甜地对温季宁说道:“多亏季爹爹,祝季爹爹生辰快乐!”
温季宁眼眶微湿,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看向慕瑶的眼神更是温柔得能溺出水来。
有她在,他的这一辈子已经值得了。
晚上,慕瑶慵懒地靠在床上,等着督主大人叫了水过来,温季宁又将她抱回床上后,慕瑶一手揽住了他的腰,在他耳边呵气道:“阿季可还喜欢今天的惊喜?”
“喜欢。”督主大人哪怕在外面如何令人闻风丧胆,到了他的陛下面前还是轻而易举地就会脸红。
慕瑶也累了,伏在他怀里说道:“休息吧,以后还会有的。”
“嗯。”温季宁克制住喜悦轻轻应下一声,像是搂着什么宝贝似的将慕瑶紧紧抱在了怀里。
“阿季,祝你好梦。”
慕瑶说完这句话,温季宁又忍不住盯着女子的侧颜看了好久,似是要将她的容颜刻至心上,渐渐的,他终于有了睡意,嘴角带着笑容慢慢睡去。
……
“少爷,少爷醒醒!再不起来去学宫就要迟到了!”
温季宁被一阵聒噪的声音唤醒,他努力睁开眼睛,看清声音的来源时惊得双目顿时瞪大。
“明书?”
明书是他以前的小厮,温家没被抄家前,一直是明书在照顾他的起居。
看到他醒来,明书露了个笑脸:“少爷你终于醒了,是不是昨晚又偷偷看书了?每次少爷早上起得晚一定是昨晚又偷偷看书了。”
温季宁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之前他才和陛下一起入睡,怎么醒来就回到了温家?
他猛然扯住明书的袖子问道:“今年我多大了?”
明书被他问的一头雾水,甚至用手探了探对方额前的温度:“没发烧啊,少爷你今年十二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十二?
那温家明明应该已经被抄家,他也应该被送进了宫净身,怎么还会在家中醒来?
这里到底是真实的另一个世界,还是只不过是他的黄粱一梦?
温季宁不清楚,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他在明书的帮助下赶紧洗漱好后,就在正厅看到了父母和爷爷,多年的思念让他差点泪流满面,可他还是忍住,只是微微红了眼眶,颤抖着声音叫出已经快二十年不见的亲人。
“爹、娘,爷爷。”
温夫人是温柔型的女子,看到儿子便体贴地关心道:“阿宁怎么起的晚了,可是昨晚没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