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是医者,活到这把岁数,还有什么不敢?”院判在她面前边写药方,边摇头叹息,“若是能换陛下听臣一言,臣的脑袋,掉便掉了吧。”
楚滢却只在卿云殿经年浸染的酒气里,仰头望了望高高的房梁。
“院判,”她轻声道,“你可知,世间何物可以医心?”
老妇沉默了半晌,手中笔顿住了,墨便从笔尖晕开来,将一张写了一半的药方染废。
她最终只道:“臣无能。”
是啊,医者亦有不能医之症,有不能救之人。
楚滢觉得,这老妇前世里大约是烦极了她,日复一日地给她这个无药可救之人,开些换汤不换药的方子,叮嘱几句两相都知道无用的话,也是挺为难。
到头来,竟是这老妇熬得比她还久,瞧着比她硬朗多了,倒是她已经再世重生走了一回。
不过眼前,她还是少年蓬勃,气色上佳的小皇帝,这老院判见着她,倒是露出了她许多年未见过的笑意。
一番诊脉,只道:“无甚大碍,只是脉象隐约有些浮躁,敢问陛下,近来可有何事放在心中思虑吗?”
楚滢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大约也只是那些朝政。”
“那便无妨。”院判笑眯眯地点点头,就合上药箱起身,“如今秋日里,心浮气躁些,睡得不踏实,也是有的,臣替陛下开一副润肺安神的汤药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