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最后,太后有意地瞥了一眼陛下,意有所指。
陛下不为所动。
汪公公的茶水送上来,毕恭毕敬地为在座的三位斟茶,虽然汪公公伤势不轻,可是这伺候人的功夫,还是一顶一的,太后喝了一口茶,点了点头,汪泉这事就算揭过了。
汪公公大喜过望,在身旁伺候得愈发上心。
陛下不说话,殿中一时陷入沉默,太后只得继续说道:“最近奏本应该不少,陛下看没看累,看累了,就把燕晟放出来吧。”
这奏本当然是请释放燕晟的奏本,连河南百姓都联名上血书,可见朝堂上已经炸开锅了。陛下日日面临文武百官的压力自然不小,可是越是这样,陛下越觉得自己的权力不够,越不想退。
“此事不用母后操心。”陛下不快地说道,带着一种到此为止的意思。
可太后不会轻轻放下,她哪里不明白陛下现在面子过不去了,现在已经不是燕晟是对是错的问题了,在陛下心中,释放燕晟与否已经转为群臣与陛下之间的权力拔河比赛,陛下如果露怯,被群臣逼着释放燕晟,日后便难有翻盘的时候了。
每一位亲政不久的新君与老臣之间都会有这么一场战争,当年世宗皇帝也不能幸免,这便是世宗皇帝提拔太监做掌印和执笔的缘故,而汪公公正是帮陛下拔河的先锋。
太后叹了一声道:“陛下,女人要哄,臣子也要哄。”
陛下恨恨地说道:“如果他们是女人,朕一定一个一个哄过去!”
太后不紧不慢地说道:“陛下荒唐了。”
陛下情绪激动地指着横摊在地上的那一张卷轴,说道:“荒唐?朕还能有太后荒唐?这世间哪有亲儿已经做了皇帝,还要与藩王来往的太后?这次太后看中谁了?河南的睿王还是常王?”
这话说得诛心得很,太后的脸立即沉了。
太后与藩王往来,商谈废立之事,史书如果这般记下,她周太后直接就被看作大梁的吕雉,至死不得翻身。
“陛下不讲道理了。”太后沉声说道。
陛下别过头,他也知道自己胡搅蛮缠,可是在母后这里,他总是轻易地被激怒,仿佛退化成孩童,一点也没有往日在群臣面前的老成持重。
知子莫若母,太后对陛下心中所想都清清楚楚,只是她之前忙于朝政,疏于沟通,而后困在后宫之中,只能看着陛下跟她张牙舞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