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远将之归结为头部创伤，毕竟自己这样一个失忆的人有资格发呆。
心想着，邹远收回的五感重新聚集到了教室当中，他抬起头往老师的方向看过去。
直到这时，他才知道教室里骚动的原因。
班主任身边站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俊秀斯文微有些苍白，眉毛细长而平，眼尾能敛光，而眼睑却总是微微半阖，就长相看来温润柔和，却也有种冷冷不好接近的距离感。
他正在自我介绍，“我叫沈卓耀，今年十八岁，是刚从其它片区转学来的。”
“沈卓耀”这个名字在邹远的心上狠狠扎了一下，他想着，“世上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更何况……”
“老师，我能坐在那位同学的旁边吗？我跟他认识一年了。”沈卓耀表现出了一定程度的乖巧，连笑意都是浅浅的，看向邹远时带着点熟稔的温柔。
“……这位同学你是谁，我们还没说上一句话呢，能不能收回你露骨的目光？”邹远眉心蹙了起来，他下意识往窗户的方向又挪了挪，仿佛沈卓耀是什么挨过来的洪水猛兽。
“哇哦，果然好看的人都跟好看的人交朋友。”前桌又在感叹了。
全班的目光几乎都追随着沈卓耀坐到了邹远的身边。
大概无论什么时候的学生都喜欢在课桌上搞一条令人头疼的三八线，学校也不会每送走一帮毕业生就换一套新的桌椅板凳，而邹远桌上的这一条尤为清晰，仿佛在嘲讽邹远做出的让步——
他都几乎贴着窗户与墙了，沈卓耀还是在步步逼进，他道，“你好同学，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刚刚还说认识一年了，你会不知道我的名字？”
邹远心想着，他极为牵强地笑了笑，没有回答沈卓耀的问题，甚至有意识地指了指桌上那条被擦过的三八线，想让这位自来熟的新同学离自己远一点。
“他叫邹远，我叫徐峰，”前排再一次地转过身，介绍完自己后压低了声音冲邹远道，“这么冷淡不是你的风格啊，我还以为你这人只要是个会喘气的，都能交上朋友呢。”
“去去去，”邹远推着徐峰的半张脸，将他重新推了回去，“好好上课，我记得你生物学课程最烂吧。”
“艹，当着新同学的面你别拆穿我，”徐峰“啧”了一声，“我哪能跟你这个学霸比，缺课十几个月回来照样能考年级第一，怪物……”说完，徐峰又自己拍了拍自己的嘴，“口无遮拦口无遮拦。”
他们这儿的小动静几乎将老师的讲课声当成了背景，伴随着黑板上“沙沙沙”的声响以及老师轻轻地抱怨，“这种仿古的教学方式真的难以适应，这么多年我依然会拧断粉笔头。”
趁此机会，沈卓耀又向邹远靠近了几分，邹远有点怀疑这位转学生准备将自己怼进墙里去。
“这位同学，我们真的认识吗？”一味忍让不是邹远的风格，他的眼睛眯起来看着沈卓耀，“我的记忆有一年空窗期，什么都不记得了，要是你跟我真有什么瓜葛，你可以直说，能弥补的我一定弥补。”
沈卓耀道：“你始乱终弃。”
“……”邹远倒抽了一口凉气，他后脑勺顶在玻璃窗上，声音压得更低了，“对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