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昨天晚上,在周晓出门确认屋子外头并没有任何人的脚印时,他就隐隐知道,万琼仪不可能逃出这间屋子。
他们将屋子翻天覆地找了个底朝天,却没有找出丁点儿蛛丝马迹,周晓当时猜测,要么她已经遇害,要么与人合谋,不管是生是死,她一定藏在了他们一无所知的别墅暗道里。
就在停电的片刻黑暗中,这一切让人措手不及。
这与老管家佛奥列所遭遇的十分相似,都是利用机关来隔空shā • rén,或藏匿尸体。
“可以这么说吗,安东尼奥先生,你手上至少沾染了两条人命,佛奥列和万琼仪。”
“看来是我小看你们了。”牧师说着,索性将手上的表摘下来,远远扔下悬崖去,带着几分得意的笑,继续说道,“万琼仪确实已经被我解决了,在客厅里,如果你们敲一敲沙发旁边的地板,会发现它是空的。我在她晚餐后喝的那杯红茶里下了毒,然后制造了断电事故,开启暗格将她迅速扔了进去。既然你们都已经猜到了,为什么还要跟我到这里来?”
靳恒默不作声,安东尼奥继续道,“在别墅里,你们俩走得太近,我几乎没有下手的机会。”他使了很多办法,但总不能离间这两个人,这让牧师感到万般苦恼。
“那封信,带着万琼仪签名的信,几乎以假乱真了。如果我没有亲眼见她某次出了个大岔子,慌乱之下原本的花式字体变得扭曲,我可能会对她还活着这件事深信不疑。”靳恒慢条斯理解释道。
是的,周晓觉得不合理的地方就在这里!那封信太规整了,字体漂亮而考究,丝毫不像临危之人在紧张状态下的笔迹——工整精致得过了头。
“信并不是你临时起意才写的,实在太逼真,应该是很早之前就准备好了。你大概去翻找了万琼仪所有亲笔写过的字,然后合成在一起,这并不难,毕竟字数有限,而她平时也有做笔记的习惯。你只要照着合成后信的内容再描摹一遍,就可以了。”靳恒说到这里,停下来皱了皱眉,“我只是疑惑,既然你已经设计到了这一步,应当对所有人与事都成竹在胸了,但其实并不是,你看上去,也只是这盘棋的一颗棋子而已。”
安东尼奥忽然放声大笑:
“现在,我的朋友,请告诉我,老佛奥列又是怎么一回事,你们怎么断定凶手就是我?”
“当时嫌疑最大的人是我,但其实我们每个人,不管有没有离开过别墅,都同样有嫌疑。老管家死于设计好的机关,后来我在地窖的墙上找到了灰色暗格,与他被吊起的高度一模一样,他的手与脚如同提线木偶被细丝牵起,仪式感十足。”周晓说到这里,仿佛又想到了那可怖的一夜,闭上眼继续道,“我怀疑你,是因为通往地窖的路上,楼梯台阶上有一处遭受白蚁侵蚀的洞,一个从未进过地窖的人,带头在前面走,却轻而易举地避开了它。要知道,我在昏暗的光线中下楼梯,差点在这里栽个头破血流,你却如此轻车熟路。但是,其他人都跟在你身后鱼贯而入,自然走的是你开拓的路,所以很可惜,这个考核对于他们来说是无效的,我并不能断定他们任何人是无辜的;也不能百分百肯定你有罪。”周晓思路清晰,不疾不徐说出了藏在心中已久的秘密。
牧师不禁为他鼓掌:
“说的很好,目前为止没有任何问题。”说罢,又挑了挑眉问他,“我想你昨晚借口潜上二楼,就是为了看看莫老头儿到底是怎么死的吧?”
周晓抿了抿唇不做声,安东尼奥仿佛在说一个笑话:
“让你失望了,不存在任何意外,莫林生确实是被病痛折磨至死,否则他也不会急急忙忙立下遗嘱。”
“不仅如此,舅舅应该还跟你私下达成了什么约定吧?”靳恒望着牧师,暗暗试探道。
“他让我帮他除掉老管家佛列奥。要不是他的这项特别嘱托,我也不会对地窖和别墅的林林总总了如指掌。他冠冕堂皇地对我说,这个老伙计是他的雇佣和帮凶,手上沾了太多淋漓的鲜血,现在主已经惩罚他本人了,可不能有漏网之鱼。实际上,佛奥列知道太多他的丑事,他只是希望这个人随他一道消失而已。”
周晓深深吸了一口气,安东尼奥觉得讽刺:
“你昨晚解释说,你想去看看过世的父亲,这并没有什么不对。现在我来告诉你,这简直大错特错!你的生身父亲,被莫林生陷害进了监狱,后来死在那里;你的母亲被他威胁,随后遭到他的强取豪夺,你跟那个老东西简直有不共戴天之仇,但是你喊他作父亲?这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周晓冷不防被牧师淬了一口唾沫,冤枉归冤枉,他还是迅速抹了一把脸。
“莫林生常常向我诉说他的苦痛,企图减轻罪孽,然而我觉得于事无补。”安东尼奥终于恢复了平静,“你们每个人都有罪。”
看来这个疯子是想把他们都干掉。
“可惜万琼历和莫倩的死,并不是你的杰作。”
“不幸让他们逃过一劫。我对你们从来不敢掉以轻心,万琼历的死,让我觉得有个棋逢对手的魔鬼就藏在你们之中。他打断了我的计划,我要撕碎他。”
“这样说来,那封遗嘱的顺序并不是你为了shā • rén计划而刻意为之的?”
安东尼奥嗤笑一声:
“我是个务实主义者,不喜欢做那种沽名钓誉的事情。”
周晓有九成把握,他知道杀死万琼历的人是谁!但是其中太多细节,却无法融通连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