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苏合一个人缩在床榻最里侧,听着那雷声越来越近,一颗心也跳得越来越快。
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便是裴琰,无论如何他要去找他。
于是冒着暴雨,陶苏合往山上跑去,一把油纸伞早在山脚下便被风吹走。似乎走了很久,陶苏合才看到半山腰有一座寺庙。门前的四位尊神狰狞的面容在那黑洞洞的雨帘中更显狰狞,仿佛立刻就要下来将她吃干抹净,骨头渣都不剩。她似乎听人说过,这山的阳面是风景绝佳,峰峦秀丽,可山的阴面就是乱葬岗,鬼哭狼嚎。
此刻呼啸的风声中,听起来山中仿佛真的有什么在哀鸣,就更是可怕。留她一个人在房中,远比这没有期盼来得更恐怖。陶苏合的心中只有裴琰,在心中一遍一遍念他的名字,他便是她的希冀,只要找到他,她就不害怕了。
水珠在脸颊滑下,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一路从盘山路上去,渐渐地,浓云密布的夜空忽然有了一丝亮光,明月从天空中裂出一道缝隙,四周景物也变得清晰来。陶苏合终于看到山顶上氤出微弱的光芒,她即刻跑了上去。大雨已经停了下来,湿滑的台阶上闪着幽幽的冷光,台阶之上的身影更是清冷落寞。
陶苏合冲着那身影,大喊了一声裴琰的名字,几乎是踉跄地飞扑了过去。在场的国师和知州被吓了一跳,可是裴琰并没有反手抱住她,等她抽噎了几次,便耗光了裴琰所有的耐心。
裴琰将她的手从自己身上掰下来,然后捏住她的下巴,道“不是说了不许你跟上来的吗?”
陶苏合仍然止不住地打哭嗝:“可是我好害怕,方才打了那样大的雷,我很是害怕。”
裴琰站远了些:“方才分明没有打雷,只下了一场小雨。”
知州有些看不下去,好心解释道:“丞相,我们这边天气多变,有可能城里狂风暴雨,山上艳阳高照,这种情况还是蛮常发生的。”
陶苏合不在乎这些解释,她只看到那个唯一可以保护她、给她依靠的人,就站在她的面前。她擦干泪水,心里也已经不再害怕,本来以为裴琰至少会出言安慰她几句,可是裴琰嘴唇轻动:“没人让你非要跟我来出差。”陶苏合听罢,头低了下去,声音也低了下去:“是,以后不会了。”
裴琰又加了一句话:“也没有人让你一天到晚地跟着我。”
陶苏合歪了歪头,竟笑了出来,仿佛是在嘲笑自己。裴琰见到她的笑,心里微震了一下,收回手,可陶苏合白皙的下颌本来就因为害怕变得惨白,他的手指撤去之后竟还有几道红痕。
最后,裴琰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复道:“更没有人让你随便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