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依依想得太美好了。
她顶撞当朝公主,若是皇帝真正发落起来,那就是欺君犯上的大罪!
墨老太君与文绣郡主回到府后,一听说此事,文绣郡主险些晕死过去。
她给亲生儿子下毒,就是为了避免候府锋芒毕露而招惹是非,偏偏亲生女儿却跑到太岁头上动土,自己去惹事生非!这叫什么事?这不,她一口气提不上来,就晕了。
文绣郡主也就晕眩了一下,很快醒来,墨老太君罚墨依依禁足一个月加抄书八百篇。
墨依依一听,可还行。
再仔细一问,是抄写诗词!
她一阵哀嚎,只想原地去世。
简直恨死了颜妤。
墨家不屑于时下教育女儿女规女戒的那一套,从来不会罚抄女戒之类的书,一般都是罚抄兵书。
墨依依自小最喜欢的就是兵书,所以一听说处罚是抄书,她都没在怕的。
偏偏墨老太君罚抄的不是兵书,而是诗集。她醉心于兵书,自然不能她抄写兵书,墨家又看不上女戒上的那一套,就只能抄诗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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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的颜妤并不知道她那日与墨依依的争执,反让墨依依受了一顿罚,更不知道墨依依在墨瑆面前告了她一状。
颜妤接下来一段时间,数次去靖安侯府,都碰了一鼻子灰。
每次都是文绣郡主接待她,态度依旧客气,只是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婚前男女不宜见面。
颜妤几次去京畿处,也没堵到人。别说是摸墨瑆的衣角,连影子都没见着。
终于有一次等到了他,他身后跟了一群同僚从京畿处出来,似乎在忙什么事,一边往外走一边聊着,说话间抬眸看见了她,只轻轻瞟了一眼,又淡淡收回了视线,继续与同僚们讲着什么,就像没见过她这个人一般。
掰掰手指数了数,她都接近七日没接触到墨瑆了,难不成真要等到七月大婚后再见?
不可能的。
春雨淅沥沥地下着。
颜妤按耐不住了,她直接去了京畿处找墨瑆。
“到底什么事?”墨瑆神色似乎比以往更冷了,就连说话都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
颜妤心底突突了两下,她何时惹了他了?
那些撩拨的话,瞬间说不出口了。
“下雨了,给你送把伞!”说着,从流萤手上拿过那把她最喜爱的彩绘丝帛花伞,一把塞到墨瑆手里,就冒雨跑回撵车。
墨瑆如黑鸦羽般的眉睫颤了颤,淡淡的眸色落在了她的身上。那一抹淡红色身影,就像一只柔绰的彩蝶,扑腾着羽翅飞进了雨帘里……
回到重华宫的颜妤,想来想去,为免夜长梦多,还是决定将婚期提前!
之前婚事请期的时候,今年合适的黄道吉日总共有三个,分别是三月、七月、十二月。
嘉胤帝觉得十二月时间充裕一些,颜妤想要三月,嘉胤帝坚决不同意,认为太仓促,将来薨逝后怕见到元皇后会怪责他。
父女俩意见不统一,于是,各退一步,折中选了七月。
如今她想要提前到三月,嘉胤帝坚决不同意。
一个月时间根本筹备不及大婚一应用品。
于是,她天天去御书房磨嘉胤帝,说是要伺候嘉胤帝,娇滴滴的长公主,只有人伺候她,哪有她伺候人的?
每日端来的、她亲手做的各种看不出原材料的膳食,嘉胤帝吃到怕了,架不住她这日磨夜磨,妥协了。
好端端的,颜妤忽然死活要将婚事提前,事出必有因,嘉胤帝就派人去查怎么回事。
没查出什么来,皇帝将这不满,扣在了墨瑆头上。
当即发了一封圣旨下去,将婚期提前到三月十六,要求墨家用一个月的时间,务必要将婚事办得风风光光。
圣旨一下,靖安侯府与宫里负责筹备公主大婚事宜一干人等,瞬间懵了。
腿都软了。
只有一个月的筹备时间,这得多大难度?
顿时,全都忙活了起来,人仰马翻的。
与此同时,皇帝也给边疆的墨家军发去二十万的粮草。行兵打仗,粮草充足得是多大的后盾啊,墨家军一片欢腾。
典型的给一巴掌又给一颗糖的帝王之术。
总之,一道圣旨,有人欢喜有人忧。
不用明言,靖安侯府都知道,墨瑆尚的是公主,并非寻常人娶妻,就跟娶回一位祖宗是没有区别的。
墨依依也比寻常要乖了许多,她明白了,自己不能像孩童时期那般,毫无顾忌地和颜妤顶撞与冲突。
颜妤地位高高在上,是君,他们是臣,不是轻易能顶撞的。
正在为邑国细作的事而通宵达旦地忙着,得知婚礼提前,墨瑆脸色更沉了。
对于同僚纷纷道贺,他都不咸不淡地应了,没人看出他什么情绪,似乎新郎不是他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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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时间仓促,婚礼依旧按长公主规制去筹备了。靖安侯府不敢有半点怠慢,用最大的人力物力去筹备婚礼。
转眼到了大婚当日。
公主出降,嘉胤帝老泪纵横,哭成了泪人。颜禛面上看不出喜乐,只扶着嘉胤帝,一同目送颜妤出嫁。
听闻嘉胤帝恨不得将半个国库都给公主当嫁妆了,总觉得嫁妆单子的东西不够多,反反复复的增加和修改嫁妆单子,下边的人苦不堪言。
好在颜禛给劝住了,就按着长公主规制给配了两份,等同于皇帝一份,元皇后一份,这才将嫁妆单子给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