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瑾低着头不回答,等把人挪到了屋里,才开口道:“我先给你正胎位。”
宴卿和她僵持着,不愿坐到床上去,“你还没有回答我。”
他握住她手腕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不打算在我这儿住了吗?”
他的语气有点冷,有点凶,阿瑾心底那股子委屈又涌了上来。她也舍不得啊,可是,她不想再耽误他了。
她空出另一只手,摸索着胎位,一面推他一面含糊地道:“嗯,你快去躺着,得赶快把胎位顺下来。”
腹中很适时地踹了一脚,宴卿吃痛,不得已才放开了她。阿瑾见他不说话,也就专心地替他揉着肚子。
“左手要再用点劲,唔……右手在下面托一下。”顺胎的方法还都是宋宴卿教给她的,此刻他一直盯着她看,倒叫阿瑾觉得像是在考试一样,于是手上的动作就更僵硬起来。尤其胎儿在里面挣动的幅度越来越大,阿瑾觉得她像是要摁住一条刚搁浅的鱼一般,想碰又不敢碰。
宋宴卿一声没吭,只是两手反抓着枕头,微微发着颤。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阿瑾才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深呼了口气,道:“好了。”
宋宴卿没说话,她抬眼看了看,他正将脸深埋在枕头中忍痛。阿瑾知道时候还长,想去前厅备些催产的药,忽然听见那人闷闷地问了一句,“是不是我一直没能给你个交代,你生气了?”声音低低的,仿佛有些委屈。
阿瑾咬了咬嘴唇,转过身去,“没有。”
宋宴卿转过脸来,微微撑起上半身,捏住她的肩膀,要她直视着他。阿瑾别扭不过,只得看着他,眼泪就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宋宴卿,我很抱歉,纠缠你这么多年,也没能让你喜欢上我。你不用觉得因为要负责任,而喜欢我。我原本打算,等帮你生下孩子,我就走得远远的,你去喜欢你想喜欢的人吧。这个孩子,既然是我强迫你的,你若是不想要,我就带走,我能养活我们母子的。若是想要,就留着他,沁姐姐那么善良,也会对他好的。”
宋宴卿听得发懵,又觉得好笑。强迫?他是个男人,他若非心甘情愿,她如何能强迫他?
阿瑾擦了擦眼泪,觉得说出来却轻松了很多,于是又道:“师兄总说,像我这样的毛丫头,怎么会讨男人喜欢。我也想像沁姐姐那样,可我就是没她漂亮,没她体贴,没她讨人喜欢嘛!”
宴卿觉得此时腹中刀剜般的疼痛,都比不上他心痛,那个自信满满从小吆喝着要当他媳妇的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患得患失,于是将人往怀里一扯,道:“谁说不讨人喜欢,我……”
“当当当……”前面又响起了敲门声,阿瑾挣脱开他的手臂,低声说:“应该是沁姐姐来了,我让她来陪你罢。”
“阿瑾……”宋宴卿向前一抓,却还是抓空了,小丫头已经飞速地跑了出去。
开门竟是陆沁和莫少轩,两人自是焦急得很,可却是关心宋宴卿摔着没有,看来并不知他已经要生了。
莫少轩一脸纠结,眉毛都快打结了,阿瑾看不过去,问道:“师兄你有话就说,磨磨唧唧有个知府的样儿吗?”
莫少轩搓了搓手,“那个……师妹啊,咳,这话说起来,是师兄不对,但我也没想到陆兄他,就这么轴呢你说,哎……”
阿瑾听得一头雾水,陆沁见状也过来劝,“阿瑾,我也是今晚才知道他们之间有这么个约定。我也觉得太过分了,怎么能拿你的婚事来做交易呢”
阿瑾揪揪头发,“你们在说什么啊?”
这话倒问得莫少轩一愣,“你不知道?陆兄一直向我求娶你,我就跟他开玩笑,说他什么时候治好沁儿,我就什么时候把你嫁给他。本来以为沁儿得的是常见的病,几天就治好了,可治起来才知道,原来这么难治。你也知道的,陆兄他是君子,向来守着规矩,又是个闷葫芦,治不好沁儿,他也不好再提娶你的事。”
莫少轩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看了阿瑾一眼,才又道:“我听张大哥说,他竟不顾重孕之身,上山去采雪莲花,他说怕生了孩子身子虚,几个月不能上山,又拖着不能娶你。可听说他还从山上滚了下来,阿瑾啊,若是陆兄出了什么事,我,师兄对不起你。”
阿瑾愣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莫少轩也有点懵,“难道你一直不知情?我以为陆兄会告诉你的。”
“我也以为你会告诉她的。”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三人同时回头,呆立原地。
雨依旧下得很大,宋宴卿从房里走到前厅,也没打把伞,已经又淋透了。
阿瑾扑到他怀里,贪婪地闻着他身上的药草香,这误会可大了。这两个男人真是的,多解释一句会死吗,害她伤情了好几个月,还以为他要揣着自己的孩子去娶别的女人了。
“你怎么起来了,快回房去躺着。”阿瑾搂着他,帮他揉着腰侧,另两人这才看到宋宴卿的肚子已沉沉地挂在腿间,就快兜不住了一般。
宋宴卿将额头抵在她发心,“我怕你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