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歆怔然,她看向殷珏,整个人都绷成了一张紧张的弦,她提起裙摆,飞快向门外跑去。
在她身后,阿蓼本想紧追而去,却没料到,殷珏突然厉声咳嗽起来,他几乎声声泣血,看得阿蓼心魂俱散。
“大公子!”
阿蓼扑过去,扶起殷珏,刚触碰到殷珏便见殷珏浑身战栗,猛地将自己推开。
“别碰我——!”
殷珏厉喝一声,抬眼间,那双浅淡的瞳里宛如藏着疯狂的野兽,惨白的脸上,唇角沾着刺目的鲜血,是令人心悸的凄艳的美。
阿蓼吓得跌坐在地,她反应过来后大声喊人,直到奔出门去时,身体仍在不住颤抖,一为从未见过殷珏咳成这样,二为方才大公子吃人似的悚厉目光。
……
玉歆出门时,天已经透黑,夜晚闾巷被昏暗的烛光映得像是一条条深不见底的鬼影,她心里仍反复回荡着殷珏方才所说的话,以至于现在每走一步都仿佛是踩在陷阱里。
她不得不承认,殷珏赢了,成功地让她充满了畏惧。
也让她一无所有。
铺子一旦被烧,她连月来的心血都化为灰烬,如果曾经投入过,就很难再次用同样的激情和时间去重新来过。
他太会玩弄权术了。
殷家大公子。
合盖得一句举世无双。
举世无双的城府,举世无双的诡计。
玉歆闭上眼,头疼地捏住额角,她安慰自己,现下铺子大火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如果情况好的话……
……
可惜情况不好。
玉歆站在门口,她看了一眼斜靠在门口的,几乎被烧毁的招牌,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长工担忧地看着玉歆:“夫人……”
玉歆没回她。
长街凄冷,充斥着焦糊的气息。
冷风乍过,玉歆渐渐蹲下来,她环抱住双腿,一直以来压抑在喉间的哽咽终是变成冲毁堤坝的洪水。
她放声大哭了起来。
……
翌日。
听见身旁的轻响,江平怡醒过来,她忙去看玉歆的情况,见玉歆也醒了,担忧而小心翼翼地问:“玉姐姐,你好些了吗?”
玉歆看着头顶的帐幔,委屈地说:“我头痛。”
江平怡心疼道:“我帮姐姐揉揉吧。”
玉歆看了她一眼,道:“没事,我昨晚跟自己说过,哭过了,就算了。”
她见江平怡想问什么,便错开目光,道:“我跟大公子之间,不是表面上那么恩爱,不瞒你说,我这次为他,但这会是唯一一次。”
“我不懂那些,但,平怡还是那句话,若是姐姐需要我,便是赴汤蹈火,我也甘愿的。”
玉歆被她熨帖得心里一片温暖,她轻抚平怡鬓边的头发,看着眼前女孩,自嘲道:“以前总觉得是在帮你,其实真正的,是你在帮我。”
“不是的,”江平怡坐起身,摇头道,“如果没有玉姐姐,我这一生就毁了,也许有朝一日,我的尸体会被人从井里捞出来,我会和我爹娘一样,含冤而死,姐姐救了我的一生。”
听了这话,玉歆心里酸涩,听了这话,她第一反应是畏惧和怀疑,她害怕江平怡也是殷珏的一枚棋子,会给她更深刻的血的教训。但她打消了自己消极的念头,人一旦开始怀疑,便是永无止境地怀疑,怀疑所有的一切,她不想变成这种人,不想让殷珏如愿,成为一个傀儡。
“他自以为了解我,”玉歆喃喃,“觉得靠这种手段就可以折断我的骨头,让我听话,可他错了。”
江平怡安静听着玉歆的话。
玉歆咬紧牙,道:“我绝不会屈服的,他殷珏要我老实,我偏要闹,他如今能这般操控我,主宰我周围的一切,不过是仗着他殷家积累下来资源,他殷珏能让殷家重振旗鼓,成为商邑赫赫有名的商户,我也可以。”
她要手握商会大权富可敌国,让殷珏知道,她一身傲骨,从来都学不会的,就是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