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苏慕圣面色黯然地看着唐若兮,不胜遗憾地道:“若仅仅是不受平国公爷待见便也罢了,我最担心的是,这事一日真相不明,两府的积怨就深似一日,这样下去,真要哪天出点什么事情,我岂不是要被迫与宋小姐刀兵相向?若兮,你到时候会站在谁那边?”
“哪还用问吗?”唐若兮俏目翻出一个好看的白眼,看苏慕圣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傻子:“我可是有言在先,小姐对我有恩,待我如同姐妹,要是你真和小姐有冲突,即使你和我大哥有交情,我也是要大义灭亲的,更别说以我对小姐的了解,她绝不会无缘无故就对人出手,她要是收拾你,必定是你惹到她了!”
苏慕圣被怼得差点说不出话来,这个唐若兮……自从自己那日点明了她的身份,她不用在自己面前伪装,说话真是越来越直白了,现在连说话最基本的委婉都不愿意了吗?
“咳……我们先不谈这个……现在我不过是想要知道宋小姐到底经历了些什么,还有她为什么一直留在京都,这不算什么机密吧?而且我知道这些内情,也许日后能查出两府之间的恩怨究竟是怎么回事,对宋小姐不是也有好处吗?”
“话虽如此……”唐若兮仍然心存疑虑:“小姐为什么留在这里,和这事有关系吗?你千方百计想要打听小姐的私事,莫不是……”
唐若兮嘴上说着,却用审视的眼神不断在苏慕圣身上打量,忽然想起那日苏慕圣夜探宗世子府救出晓婵的时候,小姐远远看到苏慕圣似乎意图对晓婵“不轨”,恼怒之下,直接递给自己一柄剑,让自己杀了苏慕圣的情形——听语气,似乎小姐也不是真的想要杀了这位苏公子……
突然脑子里闪过一种可能,她登时睁大了眼睛,看向苏慕圣的眼光更加炙热了。
苏慕圣被唐若兮看得直发毛,赶紧端起茶水掩饰了一下自己没来由的一丝慌乱,才听见唐若兮笑吟吟的声音传来:“苏公子为人重信守诺,长得也还不错……额,是对我还不错,你有什么想问的,先说来听听,若是能说的,我自然知无不言。”
苏慕圣见唐若兮美目盈盈,含笑看着自己,明明对方比自己还小了一两岁,偏偏却冒出一丝心虚来,听她这么说,连忙道:“我自然不会让若兮姑娘为难……请问宋小姐,是为了什么来到京都的?”
唐若兮沉吟了片刻:“其实这事不算秘密,三年前宋家已故的老太公三十年阴祭,陛下有感于老太公的功勋,下旨让宋府的嫡亲子孙回京主持祭奠,平国公在北境脱不开身,便只有小姐这个做孙女的奉旨回京祭奠了。”
“这么说来,此事还是陛下降旨促成?”
“不错,那时小姐在北境颇有人望,小小年纪就已经帮助公爷操练三大营的将士,本来也是脱不开身的,但是陛下圣旨已下,又是为了向老太公尽孝,小姐也只能放下营中事务,奉旨回京。”
苏慕圣眉头紧锁:“那么祭奠结束之后,宋小姐为何没有回到北境去?而是留在京都,做了什么劳什子……太初学宫的先生?”
唐若兮白眼一番:“你以为小姐真稀罕做那些个纨绔子弟的老师吗?陛下见到小姐之后,说什么北境苦寒,小姐正值妙龄,不该耽误了青春,要在京中为小姐指一门亲事,小姐哪里是任人摆布之人,只得推说自己虽是女儿身,却早就立志为国驻守边境,御敌于国门之外,强虏未灭,不敢想结亲之事。陛下听了,嘴上说不好强求,可过了不几日,就降旨让小姐前往学宫教授兵法,美其名曰是为国培养帅才,实则是……哼!”
“实则是设法想要将宋语岑留在尹都!偏偏宋语岑自己说了愿意为国效力,陛下此举,明面上也是随了她的心愿,而且留在在京教学,更是免了她亲至北境受那战乱之苦,看起来是皇恩浩荡了!”苏慕圣无不讥讽地说道。
唐若兮诧异地看了苏慕圣一眼,明显听出了他语带不屑。
苏慕圣轻咳一声:“宋小姐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在京都各处安排探子的?你也是她进京之后才到了清风阁的吗?”
唐若兮摇了摇头,目中显出一抹追忆:“我不算是平国公府的嫡系,但是我的确是跟着小姐一起进京的。”
“当年我年纪又小,被人贩子卖来卖去的,起初是卖去给大户人家做丫鬟,后来我自己都不知道辗转被贩卖了多少次,一个人贩子见我容貌还算过得去,便起了歹心,想要把我卖往青楼,赚笔大的,那时我年纪幼小,却也知道女子去了那样的地方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一路拼命挣扎逃跑,又被不断抓回,然后被恼羞成怒的人贩子打得半死!我每回都逃,但是每回都被抓回,他们打完了我之后,等伤好一些,能走了,我又继续逃,那些人贩子问我怕不怕死,我怕,但是我更怕余生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