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慌乱,身下女子登时感觉环抱着自己的双手力道减弱,一下子挣脱牢笼跳将起来。
女子身份贵重,为人素来清冷自持,何人见了她不是恭恭敬敬地,却没想到今日被这人欺负成这样,原本冰冷淡定的双眸此时充斥着怒火和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清澈的泪珠,让她比平日里多了几分尘世的烟火气。
女子浑身湿漉漉地狼狈不堪,衣裳也紧紧贴在身上,露出窈窕的曲线,她此时却没有心情在乎,一面咬着牙,一面捂住面颊一脚踢在苏慕圣的身上:“你怎敢如此轻薄!你!……你给我等着!!”
怀里的重量一下子消失,苏慕圣只感觉整个人一下子空落落地,被这女子一脚踢中,吃痛之下,也只是怔怔地呐呐无语,也不知该解释还是道歉。
女子小脚踏在苏慕圣胸膛,来回踩了几下,却觉得平日里的武艺全都使不出来,脚下根本毫无力道,泪眼朦胧中,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呆立了一会,一把抹去眼中泪水,莲足微动,不顾漫天的风雨,向破庙外奔去了。
……
乱了,乱了,苏慕圣躺在地上,长长的喘了口气,自己怎么会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做出这等事来?好像是脑袋自己做的主??——简直见了鬼了!
他丝毫不顾身上风雨侵蚀,一只手掌捂住自己的胸口,似乎在回味刚刚女子的触感,又似乎在感受自己的心跳,就这么愣愣地躺在泥水中,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呆了多久,直到身旁传来一身轻咳。
“公子,地上湿寒,我们还是进去吧……”
陆章此时嘴角微微翘起,神色莫名,自家的公子这是,要开窍了?
他比苏慕圣大了六七岁,虽说天天被老陆老陆地叫,其实也不过是二十四五岁的青年人,但是此时不知为何,却忍不住浮现出一股老父亲般的欣慰感觉。
那神色,好像是看到了自家养的猪,终于知道要去拱别家白菜了——要不是实在担心自家公子的旧伤,他其实也不太介意公子在地上多回味一会。
苏慕圣要是知道陆章现在脑子里的想法,估计会不管不顾跳起来先将他暴揍一顿,可惜他没有读心术,此时也自顾不暇。
陆章扶着苏慕圣进入破庙的大殿,寻了些未被雨水打湿的杂草勉强升起了个小火堆,虽说里面依然破旧不堪,风雨还能顺着屋顶灌进来,但是较之外面的风雨交加,已温暖地如同两个世界。
苏慕圣看着零星的火点,想到刚才冒雨离去的女子,不由有些懊丧,他刚才怎么没有趁机揭下她的面纱?看一看她到底是谁?以后会不会见不到她了?忽又有些担心,他们在这避雨,原本在避雨的女子却冒雨离去,她会不会因此染上风寒?……他们这事做得实在有些不厚道啊。
陆章见自家公子脸上一时傻笑一时懊悔,用脚趾头也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但到底还是担心他的伤势:“公子,一会雨小些,我先回府驾马车过来,你先安心休息,对了,你的伤怎么样了?”
苏慕圣这时才感觉到刚刚地一番打斗,身上又多了不少零星的新伤,此时正隐隐作痛,尤其是肩膀上女子咬出的伤口,让他有种火烧火燎的感觉,想到刚刚自己与那女子的一举一动都落在陆章眼里,他不由腾地一下血涌上了额头,却用一种极为淡定的语气道:“无妨,那女子力气不大,都是些小伤罢了。”
“谁问您这个了!”陆章急了,这公子爷万年铁树不开花,怎么这回一见这女子,智商就蹭蹭蹭直接见底了,这似乎也不是什么好兆头:“我是说,您胸口的旧伤……哎呀,我来看看!”
一边说着,一边就干脆地伸手去解开苏慕圣的衣带,入目是一片红紫的新伤,显然刚才在与那女子打斗时没讨到好,在这一片红紫之中,左胸靠近心房处,一个半指来长,原本已经渐渐浅淡的伤口,此时却反常地显现诡异的暗红,仿佛鲜血又要从里面喷涌而出,这样的红在火光的衬托下显得尤为刺目!
糟了,刚刚该早些动手阻止那个小娘皮!这是伤上加伤了?!
陆章的脸一下子绷紧,又探了探苏慕圣的额头,这一回触手滚烫,他心中不由一惊,这可着实不妙,再不敢耽搁,匆匆安顿好苏慕圣,就冒着风雨向殿外奔去:“我去找最近的医馆,无论如何得先把大夫找来!”
“不可……声张……”苏慕圣只来得及说出这句话,陆章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破庙里如今就剩自己一人了,望着眼前的微光,他只觉整个人如同火烧,脑中一片混沌,原本清晰的风雨声变得忽远忽近,不多时,就裹着湿衣沉沉地睡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