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的眼睛竟然腥红,咧唇,露出锋利的牙齿,飞奔跑向牛车。
沈志柏抽出一根麻绳,打结递给沈志松,沈志松试了一下手感,悠绳圈,放绳,狗跳起来,绳圈飞到狗身下,套住狗的两条后腿,沈志松收绳,绳圈收紧,狗的两条后腿突然合在一起。
狗:“……”
“汪?”
“汪!!!”
狗后腿往前送,前腿往上,就是眨眼的工夫,狗横躺在地上,四腿朝天。
“放肆,你们对本老爷的狗不敬,就是对本老爷不敬,来人,”下人操起各种趁手的武器跑出来,富老爷松松腰上的腰带,手背在后面,像鸭子走路,肥硕的臀左右摇摆,肥腻的肚皮上下颠,“给我打,打死了算本老爷的。”
沈满青瞪三个给自己找事的儿子,烦躁说:“听说最近有反贼冒充官兵,专门闯进有钱人家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位老爷,打死我们,官兵闯进你家,是真官兵,你拿钱摆平这件事,万一不是真官兵,你掏钱出来,人家看你有钱,杀你满门,抢你家产。还有一种假设,你担心是假官兵,不漏财,真官兵没有收到好处,抓你回县衙,县衙来了三个大人物,你觉得人家贪图你几个臭钱,搞出一桩惨绝人寰的冤案,给自己留污点吗?”
“老爷不是吓大的。”他打死不少下人,弄死不少女人,他的狗咬死不少人,他不是站在这里,做他的老爷。
“要打要杀,悉听尊便,打了杀了,你去打听一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沈满青催促下人,别愣着了,赶紧过来,再不过来,他们走了。
下人们:“……”
他们扭头看富老爷,还打吗?
富老爷来回搓手,眼睛扫视脚下:“你们给我等着。”
“哦。”沈满青有气无力回应。
富老爷:“……”
活见鬼了。
“那我们走了。”沈满青示意沈志竹继续赶马车。
马车悠哉往前走,一群人背靠碎石子,松快聊天。
富老爷脸上的横肉一抖,咬牙瞪眼:“给我打听到底有没有假官兵!”
“是,老爷。”下人们遛的贼快。
沈老大大儿子悄悄扭头,见没有人追来,他身体松垮,不停的咽口水,瞥二叔和堂弟们,沈满青扭头睨他,沈老大大儿子立刻给他二叔看后脑勺,假装专心致志观察镇子,过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看二叔和堂弟们,发现堂弟们的舅子们和他一样,惊魂不定看父子五人。
沈满青淡定看天,沈志柏四兄弟不像沈满青那么淡定,担忧堂哥、大小舅子们回去造谣,抹黑他们在长辈心中的印象,打算找机会和四人聊聊人生。
“诶——小哥,牛车上是水泥吗?”红砖青瓦前面站着一个妇人,笑吟吟招手。
沈志竹冷冷的眸子荡漾一下,他抿唇,拉牛车掉头,本来牛车可以直接到妇人面前,但是他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从豆腐房家经过。
粉粉的衣角晃过去。
沈满青扭头,一个女子端着竹编推门进去,转身关门,门合上的瞬间,女子抬头,目光望向他这里,沈满青微左偏抬头,看到沈志竹的大脑袋。
沈志竹腰挺得笔直,唇瓣微漾,淡淡的笑容化开。
得亏沈满青没有瞧见他脸,否则一定知道这小子春()情()荡()漾。
牛车停在妇人面前。
“大嫂,这是水泥。”沈志竹主动开口。
沈志杨抓头,但凡有他在场,三哥不是装哑巴,就是在他背后嘀咕,今天真是邪了门,三哥出息了。
沈志柏、沈志松基本上形影不离,老四总跟着老三混,两人真没有关注到老三和老四在一块,总是老四‘冲锋陷阵’,没有察觉到老三()反()常。
沈满青察觉到了,他就不啃声。
沈老大大儿子、三个大小舅子不了解父子五人,基本上站在一旁看,不吱声。
妇人只是匆匆瞥一眼九个汉子,马上移开眼睛,侧身贴着门框:“你们会铺水泥地板吗?我想铺一间。”
“会,水泥、碎石子我们提供,你买沙。”沈志竹的声音如竹林风起,悦耳,让人沉醉其中。
沈志杨。
我三哥的声音阴沉沉,还带着些许沙哑。
眼前俊秀的男人是谁?
还我三哥。
沈志杨瞪他。
沈志柏、沈志松疑惑看沈志竹。
沈志竹不给三兄弟一个眼神,目不斜视。
“嗯,可以。”妇人推开另一扇门。
沈志竹把牛鞭丢给沈志杨,走到沈满青身侧,跟沈满青一道进去:“这是我爹,你和他商量价钱。”
妇人点头。
沈满青跟她谈好价钱,问她家灶台是什么做的,妇人说是红砖砌的灶台,沈满青说可以免费送她水泥,帮她粉水泥,妇人说可以。
妇人托她嫂子帮忙看家,她去买沙子,沈满青指挥儿子们、侄子们卸水泥、碎石子,让老大、老二回去再拉一车,老三、老四和侄子们把家具抬到外边,等老大、老二回来,妇人买的沙子运进院子里,沈满青手把手教他们搅拌混泥土,教他们怎么铺水泥地板。
铺好了一间房。
沈满青弄来粘土,和水泥、沙子活在一起搅拌,用泥刀挖泥浆,涂到灶台上。沈满青无意间看到院子的角落里有几块好看的石板,问了妇人的意见,沈满青教他们贴石板。
石板整整齐齐贴在灶台上,没有细缝,好清洁,又好看。
“谢谢你们哩。”他们粉灶台,又贴石板,可费工夫,不多收钱,还没有收材料钱,妇人真心感谢他们,爽快付工费和水泥、碎石头钱,还送他们一篮子柿子。
沈满青收下柿子,儿子们、侄子们收拾好工具,他们收工回家,没有走出院子,一群到妇人家看热闹的邻居拉他们到自家,他们也要铺一间房,也要沈满青送他们粉灶台、贴石板。
沈满青同意,带儿子们、侄子们给三家铺水泥地板,就让儿子们自己干,宣布侄子们出师,回家带他们爹娘兄弟干。
*
沈满青在家待了三天,儿子们出去给人铺水泥地板铺了三天,沈满青让他们休息一天,把地里的玉米全部背回家。
儿子们:“……”
得嘞,背吧。
戚娇娘累惨了,大家提出戚娇娘留在家里休息,地里的玉米留给他们。
除了戚娇娘、豆花,所有人下地背玉米,包括沈满青,沈满青被四个儿子连拖带拽,弄到地里。
“呜……”云父吹丧乐,一路吹一路,到了沈家院门口,他不进去,对着沈家大门使劲吹。
家里只有戚娇娘和豆花以及两个娃娃。
不待豆花开骂,戚娇娘走出去,一把举起云父,把人丢出去。
“我媳妇生前把沈老三当作亲儿子,死了,沈老三必须把我媳妇的尸体带回来,放到沈家办丧事。”媳妇昏迷不醒,他就没有进屋,等到邻居闻到臭味,推开门一看,媳妇死了好几天,忒晦气,影响儿子们的福运,必须找人接手媳妇的尸体,云父往大哥、三弟家送,被侄子们揍出门,又送到媳妇娘家,被大小舅子追着砍,媳妇的尸体送不出去,他又嫌弃媳妇晦气,就想着把媳妇的尸体丢给前女婿。
戚娇娘还没有来得及动手,沈志竹放下玉米,走到云父面前,掐着他的脖子,把人举起来,另一只手握拳,往云父脸上捶。
他不跟他计较,真以为他没有脾气。
“救——命!!!”云父挣扎。
“唾,泼皮无赖,沈家日子刚好起来,给人家找晦气,捶死他。”
“闺女找到好人家,一脚踹了沈家老三,还有脸说你媳妇对人家好,忒不要脸。”
“到前女婿家办丧事,亏他能做的出来。”……
一群人讨伐云父。
沈满青、沈志柏等人后来的,听了一会儿,总算知道云父又干了什么恶心人的事。
沈志柏兄弟三人气的浑身发抖,把云父拽到自己手里,接着揍。
施荷花、吕凤仙放下玉米,挤进来,使劲扯云父头皮,恨不得把云父头皮揭下来。
“别打了,我错了,女婿啊,我还认你是我女婿,你去富老爷家接大丫回来,大丫不做妾,做你媳妇。”云父骨头疼,身体器官疼,他哭着喊着求饶,求沈志竹接大丫回来。大丫进了富府,他再也没有见到大丫,大丫承诺每月往家送钱也没有办到,不如让大丫继续跟着沈志竹过,以后农忙大丫和沈志竹给他家干,还帮他养儿子们。
沈志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场的人震惊地盯着云父,又同情地看着沈志竹。
“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是扭断你的胳膊,而是扭断你的脖子。”沈志竹眼神极冷,捏云父的胳膊,用力一折,“咔吧”,他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