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约不妨这人真生气了,且还在受痛,忙安慰道:“怎会怎会,就是真的生一头毛绒绒的小狮子出来,我也一定疼爱有加。”
暴君彻底被激怒了,沉声道:“蒋约,你给我出去!”
真是的,他是人,生出来的怎么可能是头狮子。
他要担心的,难道不应该是若是到了临盆之期,自己还不能恢复人身,那么要怎么生出孩子呢?
真是的,永远都抓不住重点!
阿绿吩咐下去保胎的汤药,便默默退下。
*
西域的战事,是一刻不能松懈的。黑风主动请缨要同去,并且带上蒋约和阿绿做向导。
黑风掌管祭祀,除了百姓认为他可通灵,其实他自己清楚,不过是求个自我安慰。
但是,他有一个只有白玉知道的小秘密,那便是他从小就有一个心中的神,那个神很灵,每次黑风有事向他祈祷,他都会托梦告诉黑风吉凶,而黑风也运气颇佳,从小到大,每次都能得偿所愿
此次,临行前,白玉问他,“你的神说什么了?”
黑风似乎在想别的事情,愣怔后才回神道:“啊?嗐,小孩子才信那些,我早就不做这样的事了。”
白玉点点头,似乎真的很久没见他做这件事了,于是二人还是矜着丞相国师的虚礼,叙叙告别。
听说蒋约这次‘衣锦还乡’,他人还未到西昌,从前欺负过他的世家大族已互相之间通了气。
蒋约幼时不得父亲庇护,继母又善妒有手段,生母的嫁妆更成了人人眼红的香饽饽,谁都想来分一杯羹。
蒋父原只是一个小小的八品监察御史,当日豪族大户的金小姐委身下嫁于他,与礼制不合,娘家人给了她丰厚的田产商铺做嫁妆,便再无往来。
后来金氏几个族兄官场失意,整族被牵连,她反倒因为已出嫁逃过一劫。
蒋老爷倒是顺风顺水,出身小户的他硬是跟当地同性的望族攀了亲,如今身份越发贵重起来。就是在西昌国王面前,也稍有露脸。
而前妻留下的产业,自然成了他贿赂达官贵人的资本。
既然占了原主的身子,蒋约心想,那么,自己也该替这倒霉的包子原主好好出一口恶气。
大军在西昌整修几日,到达西昌城的当天,蒋约就将各处作坊店铺的管事都叫了来。
诸位昨日里已然见过一面,今日又见继室尤氏的心腹卫管家领头,心里都暗暗舒了一口气。
蒋约与各位寒暄一番,便直入主题,“从前我年纪小,在这些家产家业的事上原是不大上心,这次却想起来,也该算算各位的账了。就请各位将往年收成数额都送一份上来。”
卫管家道:“这些商铺大部分都是亏本的买卖,都亏了老爷和夫人往年往里垫些银两,才能维持收支,账目上自然是不大好看的。”说罢,将手里的账本递了上去。
蒋约装模做样地看了看,心中早便有底:“既如此,为何不将商铺卖掉?”
众人一愕,蒋约接着说道:“如今西域商通往来,自家不擅长做的事情,又为何要死要面子活受罪呢?”
卫管家面上仍挂着笑,将备好的台词叙叙说来:“这产业乃是祖上留下来的,我们怎敢变卖祖宗家产,是为大不孝。”
“不孝?那么,请问,这份家业是姓蒋还是姓金?”
卫管家仍旧笑着:“自然是姓金的。”
蒋约也笑了:“既如此,我对蒋家不孝,与金家的产业有何关系?”
卫管家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这位竟是破罐子破摔,直来直往丝毫不掩饰。原本还想拿着家法规矩脸面等来压一压他,他倒是先捅了出来。
蒋约扫视了众人一圈,各位都垂眸不语,只听卫管家一人发落,屋里静得令人窒息。
若是产业被卖,那么他们这些人,蒋府是决计不会留他们这样的‘废人’的,尤家更不会收留他们,难道他们一把年纪,上有老下有小,还要被再次贱卖为奴,去过那浪迹天涯的日子?
卫管家心念一转,也道:“若是公子想将商铺悉数卖出去,却不知仆人该如何打算?”
蒋约睁大了眼睛,“自然是归蒋家了,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呵呵,卫管家这是问的什么话?”
说完,又笑眯眯地望向地下诸人。卫管家一噎,他从年轻的时候就跟着蒋老爷,各色人等都能八面玲珑地应对,可是各大家族,就算背后各捅刀子,面上见了,那个不是笑意溶溶,以礼相待,怎么碰上今天这个主儿,半点规矩都不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