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在李长明收到最后一封来自皇兄的书信时,他便病倒了。一开始宗室宫妃常会来探望,见情况不太好,后来也就听了太医之言,不敢过来打搅,唯有兰贵妃时常侍奉在侧。
白仙穗这小半个月一直在榻前侍疾,心忧陛下无心其他,饶是淡妆敷面,脸上也能叫人看出有些憔悴之色。此刻见李煦醒来,她双目中才稍微有了些神采。
“陛下……”白仙穗轻声道。
李煦阖目叹气:“朕又睡了多久?”
白仙穗垂眸道:“从昨天白日到现在,快有整整一日了。”
李煦又是深深叹了口气,白仙穗道:“比之先前,亦是短了许多,陛下病情已在好转了……”
李煦轻轻笑了一下,不知是在宽慰旁人,还是在自嘲。
常有小病,不过是有些恼人罢了,无伤大雅,他根本不怎么在意。这次一病不起,躺在床上往往一昏迷过去就是几天,他才发觉生病原来也可以是那么严重的事。
再努力想提起些力气来,也毫无用处,只能被自己的身体控制着醒了睡,睡了醒。从小到大,他体会过很多次让人绝望的无力感,譬如当年靖平武侯不明不白地死在边关,他突然得知消息时……即便他是天子,也有很多东西,他根本无法左右,无法改变。而这一次,他的无力感,却是来源于他已经连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了了。
高有德小心翼翼穿过锦帘,在李煦榻前站定颔首:“启禀陛下。”
他没有接着往下说,白仙穗明白接下来的事自己听了可能不合适,便朝李煦行礼,自行离开了。
李煦便问:“何事?”
“回陛下。老奴听闻前几日有一队人马到甘州,去了李焘住处。”
李煦听到“李焘”二字,微微皱眉,道:“在朕面前,还是照以前的称呼。”
高有德在宫中多年,自然知道这般称呼会令天子不快,只是他也不能那么擅自在皇帝面前称呼一个已被废为庶人的平民的殿下,就等着李煦一句允准。闻言他自是应声道:“老奴领命。”
“甘州传回消息来,那些去魏王殿下宅中之人,乃是太后派去的。”
“太后?”李煦咳了两声,本就因病变得苍白的脸庞,此时有多几分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