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夜色渐深,一行人才来到了无相山下。
殷怀下了轿撵,便有太监跪伏在地上,他脚尖轻轻一转,便稳稳的踩在了他的背上。
眼前石阶绵延不绝,一直看不到尽头。
两侧有白袍银面的神侍垂眼静立,殷怀望着石阶之上,心中知晓尽头应就是明镜台。
“圣上,请跟我走。”有一掌灯神侍微微垂眼,轻声道。
殷怀淡淡应声:“嗯。”
平喜刚想跟上去,就被神侍出身制止了,“还请诸位留步,明镜台只为圣上一人所开。”
平喜只能讪笑道:“这是自然,我们知道规矩,三日之后就在山脚候着陛下。”
明镜台里的人哪怕一个小小的神侍,也和他们这些宫里的下人不同,得罪不起。
殷怀迈步上了云阶,前方白衣神侍手里提着的六角纱灯内燃着幽幽烛火,在云雾中摇曳生姿,缓缓移动。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薄雾似稀薄了些,仿佛已经走到了石阶尽头。
殷怀抬眼望去,依稀可见前方似乎站了个人。
走进了一看,不由微微一怔。
他从来没见过如此奇怪的眼。
没有丝毫波澜,平静的如同一汪死潭,他以前听人说过,人的眼睛各有不同,有的如上好玛瑙,有的如亮如黑曜,而眼前人的就如同死玉。
他虽然站在那里望向自己,但是却像块石头,无悲无喜,仿佛生来就不曾带有丝毫感情。
“无机大人。”神侍跪伏在他脚边,恭敬道:“圣上已至。”
“嗯。”
回应的声音很轻,仿佛从云端传来似的,脸在雾中隐没看不真切,直到山风拂过,将薄雾也吹散了几分,笼罩在云雾中的人才完全显现出来。
是个浑身上下都似雪一般的人。
雪白长袍裹着严严实实,平白生出几分禁欲之感,银丝似晚山冷雪,眸色浅淡,雪白长睫微颤,目光静静的落在殷怀身上。
“跟我来。”
只说这句后,他便转身缓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