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裴烨不说话,心中开始焦急起来,忍不住出声催促道:"阿烨,你倒是给个准话,咱们兄弟一场,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军中的棍罚比之寻常官府的棍刑或是权贵人家的家法,根本不是一个等次,三十军棍已是严惩。
裴烨见司徒雪别扭的站在那里,额头上有大滴的汗珠滚落,面色也是一片苍白,说道:“今次之事,过去便算过去了,但你既决心从军,日后定要严加约束自己,今日这般的事情,切莫再有下次。”
"阿烨,你太好了,本公子就知道没白交你这个朋友!"司徒雪一听这话,面色瞬间舒展开来。
他一步上前,似是想要靠近裴烨,却一下子牵扯了身后的伤口,疼得瞬间嘶哑咧嘴起来。
裴烨伸手指了指身后的床铺,说道:“你到床上去。”
“做,做甚么?”司徒雪不明所以。
裴烨走到一边打开了自己的包袱,从中摸出一个白瓷小瓶,递给司徒雪,说道:“军棍非同小可,这药药效极好,给你上点儿。”
"给……我上药?"司徒雪想到自己受伤那的地方,瞬间晕红了一张俊颜。
裴烨完全没有察觉他的异样,面色淡然的点了点头,说道:“愣着做什么,上去啊!”
司徒雪向来不是个扭捏的人,任谁给自上药,他都能接受,可是看着裴烨这张堪比面瘫的脸,就怎么想怎么别扭。
他吞吞吐吐半天,说道:"我,我自己来就好,不用帮我的。"
“伤在那里,你要如何自己来?”裴烨说道。
"我……"司徒雪一时语塞,可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想太多了,因为对方压根就没打算亲自给他上药。
裴烨看着他脱了鞋子趴到床上,唤了候在外面的阿青进来,吩咐了几句,自己就出去了。
第二天,裴烨让人将司徒雪加入了军队编制里,司徒雪就以这样的方式,开始了他沙场戎马的一生。
而在之后的岁月里,司徒雪用时间向裴烨证明了,他当年的决定,没有错,这真的是一个天生的将才。
出了齐山县,行军队伍转过一处山峦,视线里出现一骑单骑,那人骑马来到近前,翻身下马,单膝跪在地上。
裴烨直切主题问道:"前线军情如何?"
"启禀将军,据属下探得的消息,敌军一连十日来,数次攻打长岭关,我军死守城池,数日过去,损失惨重。"
裴烨眼神一暗,沉思片刻,命令军队加快行军速度,如此快马加鞭的行了一日,终于离长岭关不远了,裴烨下令军队停止前进。
极目远眺,皆是起起伏伏的丘陵,曲水幽幽,小山巍峨,可谓自然风光独好。
"将军,可要即刻入关?"参将在一旁问道。
"我们不入关。"裴烨淡声说。
“甚……甚么,为何不入关?我军如身陷囹圄,多耽搁一刻,就有可能造成极大的损失啊!”
裴烨听出了参将语气里的焦急,心中却不由感到几分欣慰,大晏朝虽然日渐衰颓废,民心不齐,但终究还是有不少大义忧国之人在的。
"如今敌军分三面围住了长岭关,若我们进去了,虽然有可能协助关内大军突出重围,但定会损失惨重,我大晏历经数年战火,人口本就剧减,这样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还是得能避就避。"
"可是对抗叛军和南疆蛮人,只有入关这一条路,不入关,如何援助他们?"
"十幽谷。"裴烨淡淡吐出一个名字。
参将彻底傻了,这十幽谷,他自然听说过,是南疆一道天然的屏障,里面地形极为复杂,且多虫蛇蚁兽,就是常年生活在此,熟谙巫蛊毒.术的南疆人,都不敢贸然出入那里,何况是久居北方的他们。
“将军,万万不可啊,这十幽谷堪称死谷,除了二百多年前,当年的先祖重景帝曾带兵进去过,之后数百年,进去的人,几乎没有能活着出来的,”参将说着说着,面上愈发惨败起来,最后一下子跪到了地上,“五万将士的性命,岂可儿戏,忘您三思啊!”
裴烨没想到他会有这般大的反应,他回过神来,看着跪在地上的中年男人:“当年先祖皇帝不是留下了出入十幽谷的地图和注解吗?他既能进入,我们也能。”
“将军有所不知,关于那《十幽谷图》,史书却有记载,只是早已失传了啊!先祖皇帝乃天人之子,有上苍庇佑,方才能成功越过那可怕的山障,可是……”
裴烨不是第一次听到别人在自己面前提起重景帝,却是第一次见人将自己奉若神明,这感觉真的非常……奇怪,让他一时有些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