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拢了拢散乱的头发,朝着母亲笑了笑:“挺好的,吃了药就睡了,并没有怎么折腾。”
阿姨看了眼女儿,颇有些怒其不争的瞪了她一眼,然后抓起一把卖剩下的菜走到一旁的槽子里面清洗了起来。
温然跟在她们后面,看着几乎可以说是家徒四壁的房子,屋里面有两张床,中间只隔了一个帘子,贫寒程度令人心酸。靠里面的那张床上还躺着一个人,那是一个如果健康的话,应该身材挺高大的男人,但现在好像得了重病,变得干干瘦瘦的,就剩一把骨头架子,看起来有些渗人。
但女人丝毫不嫌弃,先是撩起帘子看了一眼,确定男人睡熟了,身上并没有怎么难受,又出门去帮母亲摘菜。一盘咸菜,一盘被人挑剩下,还带着虫眼的青菜,一碗白粥,就是这母女两的晚餐。倒是晚些时,女人将炉子上小火煨着的鸡汤盛了一碗,将里面的鸡肉捞出来,切成肉糜,搅拌进白粥里,端到了屋子里,一点一点的喂给病重的男人吃了。
女人在里面喂粥和汤的时候,阿姨就在外面数钱,一分两分,是温然看不懂的面值,但看着那一堆的毛票子,想来也没多少钱。一把钱被阿姨数了又数,确定没数错之后,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一个布兜里,见女儿端着空碗出来,阿姨道:“明天妈妈有点事,不出摊,你不用去市场接我了。”
女人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我可以帮忙出摊的。”
阿姨瞪了女儿一眼:“你才刚过三个月,胎还没稳下来,家里还有些钱,还用不着你!”
自家什么情况女人怎么可能不知道,有些不赞同,又带了点哀求的看着母亲:“妈...”
阿姨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明天不出摊,你也进屋去休息吧,让你不要这个孩子你又不听,当妈是害你一样,既然想要那就好好养着,真是上辈子欠你们的!”
屋里的男人咳嗽了几声,原本还想说什么的女人连忙起身进屋,阿姨朝着帘子后面看了一眼,深深叹了口气。
画面一转,变成一条满是黄土的泥巴路,阿姨从一辆破旧的公车上下来,一边仔细的看着各家各户的门牌,绕着一个不大的小村子不停的寻找,直到找到了一家门口还晒着药材屋子,一边敲门一边喊道:“是汪大夫家吗?请问有人在吗?”
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年轻从里面打开了门,跟在阿姨身后的温然眼神一凝,哪怕这人年轻了许多,温然也一眼看出,这个小年轻就是汪国伦。
年轻的汪国伦问明了阿姨的来意,便将人请进了屋,一边说着自己的爷爷前不久已经过世,一边道:“我爷爷在世的时候常被人称作华佗在世,不少绝症都是在我爷爷手里治好的,只要他老人想要救的人,就没有救不活的。”
阿姨脸上明显有些绝望了,脸色苍白颤抖着双唇道:“晚了,晚了,早知道我就早些来,早些来说不定小军还有救...。”
汪国伦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大妈,舔了舔嘴唇道:“我爷爷虽然不在了,但他还有些药留着在,你家那位是骨癌是吧?骨癌这毛病比其他的癌症要难得多,光用药材恐怕不够,可惜我爷爷已经不在了,不过他还有一些专攻癌症的药,不说多的,吃上几个疗程,再活个四五年肯定是没问题的。”
阿姨抬头,眼神带着一丝希望:“四五年?”
汪国伦笑了笑:“最少四五年,这四五年里,你们要是能找到其他有本事的老大夫,说不定还真能救回来一条命呢。”
阿姨忍不住捏紧了缝制在衣角里的布包:“那...那个药要多少钱?”
汪国伦道:“这药是十二小包为一个疗程,一小包可以喝三天,我这里也不多了,就剩三包了,一包三百块。”
三百块,这年头普通工人的工资也就几十块,三百块可以说是天价了。
听到这价格,本来脸色有些不太好的阿姨瞬间更加苍白了,神色都慌乱了几分:“这这么贵啊?我我这哪有这么多钱...”眼看着救命的希望就在眼前,但没钱就等于希望破灭。
汪国伦道:“那大妈您有多少,我看看,根据您的条件分您一些就是了。”
阿姨连忙从兜里掏出所有的钱,各种毛毛角角,一共只有一百七十块,这还是家里所有的积蓄。
汪国伦挑眉看了一眼,道:“救人救命,大妈您这钱都给我,我给您一个疗程的,就当行善积德了。”
一听到这话,阿姨忙不迭的将钱都推给了汪国伦,然后拿着那厚厚的一包药仿若救命稻草。
温然眼看着汪国伦骗光了阿姨身上所有的钱,看着那阿姨眼带喜色,垂下的眼眸冷了几分,这恐怕就是根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