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洲是晋中腹地,城南有座醇园,是陆军总长陆重山的私邸。
历经几代主人修葺扩建,醇园几乎占了整条街,汽车一路开过去,都能见握着步枪的灰衣卫兵。
今日醇园办宴,门前更是开来一辆又一辆的汽车,迎来送往,好不热闹。
门前的卫兵拉开来客车门,沈馥从车上下来,抻了抻衣服,回头伸手扶着沈令仪下车。汽车开走了,沈令仪从随身的手包里将红底描金的请柬递给卫兵。
姐弟俩进了园子,接请柬的卫兵还在小声私语。
“鸿福绸庄沈家?我怎么没听说过,平洲城里有这一家字号吗?”
旁边的杵了杵他,嫌弃道:“别一副乡巴佬的样子了。咱们平洲一杯茶泼出去,都能泼中十个八个体面人,你都能认识?”
沈家姐弟俩进门沿着游廊,跨过湖上的虹桥,就到了办宴的洋房。
中式花梨木桌椅,又有西式沙发和玻璃吊灯,不中不洋,不伦不类,就讲个热闹。里头已经好些人了,衣香鬓影。沈令仪和沈馥一进去就四处攀谈交际上了,没人认识他们,但谁也不会说不认识,场面话两三轮过去了,大家也就认识了这对鸿福绸庄沈家的姐弟。
姐弟俩长得风流出挑,全身上下的行头都体面,一时竟没人敢想他们竟是冒认进来的。
沈令仪穿一身掐腰收摆的黑缎红花旗袍,一头新烫的头发好似春日里的水波,媚眼如丝。她和几个贵妇交谈着,手里拿着一杯洋酒,涂红的尾指娇俏地翘着。她回头不经意地瞅了沈馥一眼,给他递了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