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馥也忙凑过去,问道:“受伤了没?”
“没有,我好得很呢......”
小阿的声音听上去还算精神,沈令仪却根本放不下心来,将那小窗揭开,说道:“小阿,你把手伸出来给姐姐看看。”
小阿的声音明显一顿,犹豫着说道:“姐姐,我手脏......”
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沈馥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朝于维鸿说道:“你开价吧,到底还要我们做什么。”
于维鸿再也不像之前那样胜券在握了,他说:“我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我们做的是平等的交易,我手上有出海的船票......”
听到“船票”二字,沈令仪整个人蹿起来,立在沈馥身前,眼睛里像烧着一把火,声音冷得能把水冻成冰。
她说:“还说船票,你当我们脑子里都是浆糊吗?”
沈馥想了想,也说道:“当时也是你给陆既明通风报信的吧,为了把我们留在平州,又或者想借刀shā • rén,趁机把我们解决掉?”
面对二人的指控,于维鸿也没有开脱的心思和必要,拿出三张身份证明,递给沈令仪看。三张身份证明半新不旧的,上面姓名、户籍、职业等都是假的,能代表本人的身量特征都是和他们姐弟三人相合的。
沈令仪前后看了几遍,都没看出破绽来,的确是伪造得很好的身份证明,即便于维鸿不提供船票给他们,他们凭借这个身份证明都能买到船票。
“收着吧。”于维鸿说道。
沈令仪将这伪造的身份证明收进随身的小包里,沈馥走到门边,轻声对小阿说:“一定会把你救出来的,要等我们,保护好自己。”
他们在外面说的话,小阿全部都能听见,他闷闷地回答了一句:“好。”
小房间异常狭窄,只有高处有一扇被锁着的窗,窗缝里能漏出一点阳光,看守的人一日两顿从门下面的小窗里送食物下来。一开始被劫持来的时候,小阿是很害怕,但当他被挂在这个狭小黑暗的小房间里时,他却又不害怕了。
他庆幸,他知道沈馥特别怕这样的地方,他不怕,庆幸被关的人是他自己。
到了后面,害怕的情绪越来越少,却而代之的是着急、愧疚、无能为力。姐弟三人里面,他是最弱的,最不起眼的,从在育婴堂的时候起,他就在沈馥和沈令仪的庇佑下长大,他希望自己能多做点事,而不是现在这样,成了坏人手上的筹码,他等不下去了。
小阿又再次看了看那扇上锁的窗口,他的右手被铐在门边,但这难不倒他,只要够狠心。
夜深人静时,正是人一天最困倦的时候,外头的看守喝了一些烧酒,谈话声渐渐低下去,都有些昏昏欲睡。小房间里,突然响起一些细微的声音,小阿把手上捋下来的铁手铐轻轻放下。
他的右手缺了一根小拇指,伤口草草地包扎着,他的大拇指也以奇怪的角度弯曲耷拉着,正是因为这样,他的手铐才能捋下来。
小阿疼得脸色煞白,满头大汗,咬咬牙,轻轻的“咔嚓”一声将自己掰脱臼的拇指又摁回去。可能因为下手有点犹豫,又可能是因为怕疼,复位之后拇指还是隐隐作痛。
但他顾不得太多了,手上捏着一根铁丝——那是早上沈令仪看他时,急匆匆地掀开门上小窗时,不动声色地给他扔进去的。他也会开锁,虽然没有沈馥厉害,但窗户上那种简陋的小锁难不倒他,换着位置稍稍捅了几下就“咔哒”一声开了。
陈旧的木窗一点一点地开了,小阿凝神静听了一下外头的动静,抓着窗台,轻轻一跳,从狭小的窗户翻出去。幸好他瘦小,没有卡在小窗上,只是落地时动静有点大,主要是他的手上太痛了,一用力就钻心的痛。
四处都一片漆黑,没有大路,到处都是黑漆漆的树影,小阿不认识路。
他咬咬牙,朝着一个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埋头走。走了一小会儿,小阿听到了后面不远处有狗吠声,他心中一沉,知道这是追兵来了。被关了这么多天,他吃不饱睡不好,他的精力已经快要耗尽了,腿上发软,手上也疼,视线也有点模糊。
正在这时,他见到了远处有灯光一闪而过,还隐约听到了汽车的引擎声。
此时此刻也管不了太多别的了,小阿埋头就朝汽车灯照来的方向跑去。幸运的是,汽车也正朝他这边开,引擎声越来越近,后面追兵也越追越近了,他都能听见人的说话声,还有恶犬的吠叫。
着急间,小阿脚下被绊了一下,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