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馥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好啰嗦。”
陆既明顿了一顿,明显松了一口气,紧了紧怀抱,回应道:“没办法,就这么啰嗦了,我除了钱多话也多。”
并不算很好笑的俏皮话,沈馥却“噗嗤”一声笑了,身体微微颤动。
黑暗和狭小的空间仍旧像一个庞然大物,立在沈馥面前,给他威慑和压迫,但沈馥现在不像之前那么怕了,陆既明横在了他和这个庞然大物之间。
突然,他们听到了轰鸣声,船身也微微晃动起来。
陆既明凝神一听,说道:“他们开船了。”
于维鸿紧张得很,他认为陆既明胆敢亲身来到蓬莱港,胆敢亲自上船验货,在岸上肯定陈兵不少。这样的紧张驱使他赶紧让手下开船,严一海这一回买的军火很多,在西港安插了不少人,只要将船开入西港的范围内,他就安全了。
船停在岸边时没有完全熄火,引擎还烫着,很快就启动了,船一路顺风,走得很快,东、西港之间相隔不远,船启动后达到最高速度,不出一小时就能到西港。
前去验货的人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回来了。
于维鸿问道:“怎么样?”
来人神色有些犹豫:“货都是好货,但就是......”
于维鸿紧张地呵斥道:“别吞吞吐吐的,快说!”
“我们点了一遍,感觉数量有些少,但从吃水线看,船上应该不止这么点儿东西,对不上,小的眼拙,要不您去看看......”
一点点蹊跷都足以挑动于维鸿的神经,他吩咐了一声“全速前进”,带着那几个验货的人匆匆冲出去查看。他嘴唇嗫嚅,迅速地将船上的货点了一遍,数量果然对不上。他猛然回想到上船时心里的那一点疑惑,当时他就是见到了吃水线。
如果满船都装载了军火,那这艘船的吃水太浅了。点完货后,他发现军火只有半船,照这样算,吃水又太深了,船上肯定还装了一些比钢铁要轻的玩意儿。
于维鸿心中一突,扫了一眼船舱,喊道:“四处看看,船上有暗舱!”
几人连忙四散开去,在船舱里的各个角落里敲敲打打。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个人大喊:“这儿底下是空的!”
于维鸿连忙跑过去,用枪托敲了几下,他二话不说,抡起放在角落里的大铁锚,往下一砸,铁锚在床舱地板上砸出一个凹陷。旁边几个人连忙帮他的忙,将那铁锚又抬起来,再用力往下一砸。
一声闷响,铁锚直接砸出了一个窟窿来。于维鸿连忙趴下去看,里头黑漆漆的,一点亮光也没有,但能看出里头空间不小。他连忙招呼手下拿来一盏油灯,凑近那个窟窿。
这下看清了,里头一筐一筐地装着一些黑漆漆的东西,灯光所及之处,竟看不到尽头,全是一个个的火药瓶。
于维鸿再傻,也不会认为火药瓶里装的是金银财宝。他惊叫一声,连忙将风灯从那窟窿移开,大喊道:“停船!让他们停船!”
与此同时,漆黑狭窄的小船舱里。
一片寂静中,只听得到轮船行进时的“隆隆”声。突然,外头响起了连续的“砰砰”声。沈馥以为是枪声,他本就神经紧绷,差点吓得跳起来。陆既明用绑在一起的手安抚地蹭了蹭沈馥的手臂。
“别怕,”他说道,“是烟火。”
这时候,怎么放起烟火来?陆既明怎么知道是烟火?他还来不及问,马上就明白了。
比烟火声近得多的“砰砰”两声吼,关押他们的小舱门被打开了,来人手上拿着枪,原来外面放的烟火是为了遮掩枪声。
沈馥和陆既明手上绑着的麻绳被割开,陆既明问道:“秦雁呢?怎么样?”
那一头,于维鸿的一个手下急匆匆地跑出去,准备通知驾驶舱里的人停船。于维鸿看着那黑压压一片的火药瓶就觉得头皮发麻,他忙说道:“装几桶水来!”
他话音刚落,他就听到了外面一阵的“砰砰”声,从舷窗往外看,能看到源源不断闪过的五彩火光,竟是有人在不远处放烟火。他正要问,恰在此刻,出于一种面对危险时的直觉,他矮身一躲,感觉到有子弹贴着他的头皮擦过。
“谁!”他大喊道。
他连同几个手下纷纷找地方掩藏,但却找不到放冷枪的人,震耳欲聋的烟火声让他们分不清枪从哪里开,有人想回击,于维鸿立马大喊道:“找死吗!这儿底下都是火药!不要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