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嗓音冰冷,“你可知错?”
俞九如哑声回道:“知。”
“啪!”
“大点儿声!你可知错?!”
俞九如低着头看不清表情,色泽冷白的后背遍布鞭痕,一串串血珠从毛孔中渗了出来,和着汗珠顺脊背流下,打湿了搭在腰间的衣袍。
“小子知错。”
“梨园六戒你可还记得?!”
“记得。”
“背!”
“一,不就所长是为首戒;二,手口不应最为误事;三,贪多不纯徒劳无益切宜戒之;四,按谱自读不讲节奏口气;五,不求尽善油口烂腔;六,自命不凡者永无进境。”
俞九如嗓音发颤,喉咙像被冻住了一般,舌头也变成条不听话的肉块,废了半天功夫才勉强捋直。他磕磕绊绊的话语自然不能让班主满意。
“啪!”
班主长鞭一挥,“我看油口烂腔说的就是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你倒讲讲看你犯了哪一戒?!”
俞九如沉默着没有应声。既然明知自己的答案无法让他满意,又何必说出口来讨罪受。
“哑巴了?!”
他摇摇头,“不哑。”
“讲!你犯了哪一戒!”
俞九如抬眸看向班主。他想要听的答案自己再清楚不过,只要说出任意一条,就是给了班主驱逐自己的理由。但他离了这里,无处可去。
“小子一戒未犯。”
“你说什么?!”
班主刚要挥鞭,一旁看不过的管事赶忙上前,“班主,薛六爷在戏楼等您多时。您看要不要先去会会他?”
班主瞥了他一眼,“平日里倒没看出来,你还是个会疼人的主。”
管事赶忙哈腰,“瞧您说的。”
“哼!”班主将沾满血沫的藤鞭往石桌上重重一挥,扬起层层细灰,“你且跟这儿跪着吧!好好省省自己犯下的那些个蠢事!打不听的劣畜!”
班主走了好一会儿,管事才敢蹑着步子凑过去。他捡起地上的旧衫给俞九如披上,叹声道:“你也真是,台下的看官看得不舒坦,拿台上的戏子撒撒气是常有的事,你拦个什么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