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浔之好不容易咽下半口热粥,又被她拿帕子擦干净了唇须,道:“行啦,像什么样子,你就惯着他。”
素贞朝梅洲君递了个眼色,他这才得以施施然落座,听任佣人把大衣解了,露出里头的西装马甲。
他跳了一支舞,吃亏不小,黑灯瞎火中,西装外套被不知被谁手里的酒水祸害了,这才不得已披了连暮声的大衣回来。
他这会儿脱下来,就着光看了,才知道是件猞狸皮大衣,皮子光滑如水,成色绝佳,还是拿胸腹皮镶成的,名叫六条脊,得从蒙古专程运过来。连暮声为了搭这一条线,倒也是出手阔绰。
这年头要打通往返蒙古的商路可不容易,连家什么时候沾手起皮货生意了?
他这厢心不在焉的,梅浔之就从一口呷不断的热粥里得到了喘息的良机,又发作起来:“我听说了,和你一批留洋的,陈令他们家的二小子要等下个月才搭船回来,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学堂里的课业都修完了没有?”
梅洲君敷衍地把头点了一点。
“你看看他,”梅浔之转头道,“这个样子!”
素贞道:“梅花,老爷说得在理,你也当听着点儿。”
梅洲君立刻皱眉道:“别叫我这个。”
他小时候害眼病,江湖郎中说是得祛邪,因此当女孩儿教养过几天,得了个小名,现在年纪长了,怎么听都害臊。
素贞笑笑,道:“大少爷还不好意思,这就是知廉耻,老爷你同他好好说道,他能听得进劝。”
“你就偏着他,”梅浔之道,“这小子可不见得领情。”
只是他要维持这大家长的威严,实在是有心无力,下一秒,就被一道蜜丝佛陀的香风所拂面,紧接着两条白腻温滑的手臂就裹到了他颈上,扳过他的面孔。
两片涂得鲜红的嘴唇,在拥抱深处杀将出来,这个吻就有了酒桌劝酒般的热情,没有男人会拉得下脸,只能张嘴接着,一杯一杯往肚里灌。
梅浔之被六姨太这么个旁若无人的热吻骇了一跳,既看不上她身上的风尘气,又架不住热情和她推杯换盏,颇有些骑虎难下,脸上很快就冒了汗。
正这心虚气短的时候,他却听到了喀嚓一声响,立刻一把推开六姨太,叫道:“梅花!”
梅洲君正把玩着相机,闻言笑道:“我可没拍你,难不成还能寄给报社不成?你又不上相。”
“什么时候了,还摆弄这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