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姨太笑道:“大少爷孩子气重,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旁若无人地拉开椅子,就贴着梅浔之的左手边坐下了,这种天气,还只穿了件水滴扣无袖旗袍,裹了条银鼠皮围脖,两条手臂丰腴而不见骨,仿佛丝毫不畏寒。
只是落座之后,就拿手掩着,打了个喷嚏。
“昨夜凉着了。”她道。
素贞道:“叫大夫来看过没有?这时候春寒最渗骨,容易落下病根子。”
六姨太笑嘻嘻道:“可不是,我想也不能光我一人害这相思病,特地跑过来,刚都传给老爷了。”
梅浔之道:“饭桌上也没个正形,是什么样子?”
素贞又劝道:“你看你,相思病还没传成呢,倒成了肝火旺了,大清早的,在桌上发了多少次脾气?这几天净说什么头疼,可不是气出来的,和和气气,和和气气!”
“嚯,原来不光我一人触老爷的霉头,大少爷,你也犯老爷手上啦?”
梅洲君又不得安生了,也不接茬,就只是笑笑。
在女人窝里待了这许久,还得有些闭口禅的本事。
只是这一次,六姨太的怨气,已经不光从唇枪舌剑里往外钻了。
梅洲君只觉得小腿上被鞋尖轻轻一碰,仿佛是个变换二郎腿的动作,那尖尖的女士皮鞋,就不偏不倚地挑起了他的半截裤管。
“冷死了,”六姨太捧住了燕窝粥,也不喝,一手用汤匙缓缓搅动,笑道,“我得暖一暖。”
第8章
六姨太撩拨起男人很有一手,男人么,不论年纪,总喜欢在这档子事里做贼,占个不敢声张的便宜。
她偏要翻覆无常,牵着男人心里那根弦儿,勾勾缠缠的,一会儿把白花花的便宜哺进对方嘴里,转眼又端着贞静娴雅的架子,把那些畏畏缩缩的手拍开,连个眼神都不肯施予。
这么一来,她半冷不热的,男人的色心就跟着在她掌心里烹得半生不熟,一个劲儿地泛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