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白珩记起了他哥的命令,心里咯噔一声,飞快把这只胳膊往外一踢,又把帘子往下扯了一扯,暗骂这两个处理尸体的家伙毫无眼力见儿——他摆明了就是背着姓梅的下的手!
好在梅洲君把长明灯护住了,这才回过头来,唇角带笑,道:“算了,我也不同你抢这个,你再去端一碗虾子不就成了?”
陆白珩下意识又去看那帘子,道:“不行......要是捞空了,杏官非得闹腾不可。”
话一出口,他就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
“杏官也是我一手带出来的,连捞虾的本事都是我教的,还会计较这个?”梅洲君道,“他再不依不饶,我也能帮你兜回来。”
陆白珩简直一刻都呆不下去了,恨不得钻进银壶里跟这虾子易地而处,终于等到这拖拽声被遮掩过去了,霍然起身,就往帘外走。
梅洲君对他的急躁恍然不觉,只道:“对了,再切一碟白肉来下酒!”
陆白珩唰地就把帘子扯下了。
梅洲君独坐片刻,拿筷子亲自拣了只虾,浸在热酒里。那虾子很快就被烫得往上一窜,这种垂死的震颤啪地抽打在银筷上,一下又一下,说不上响亮,只是仿佛那副小而剔透的脏腔就要脱体而出,一头撞在沸水之中,躯壳四散奔逃,奈何沸水之外只余银瓶而已。
他站起来,从衣箱里找了只空果盒,哇地吐了,翻江倒海地吐完,又把盒盖端端正正盖上了。
他在吃一个死人留下的虾,借着一只沾满他鲜血的手。
陆白珩在他身后道:“你果然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