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洲君颔首道:“少督军真是深谋远虑啊。”
陆雪衾半晌无话,忽而伸手在案上一叩。在场诸人应声退出帘外,唯余他二人站在香案前。
他回过头来了,眉锋扫进鬓里。
梅洲君下意识察觉到了危险,却只来得及后退一步,手肘刚抵在香案上,陆雪衾已然抓着他的手腕,不容抗拒地俯首下来。
对方双唇间还残留着鸡冠血腥苦的气息。
那是一个秽臭不堪的吻,偏偏又烫得惊人,那一道带煞的红印紧贴在他面孔上,拼死汲取他的光和热,仿佛他是符箓底下待锁的妖邪。
梅洲君被压得一个趔趄,重重撞在了供桌上。
第45章
海灯一晃,一点火光漂在油面上,扑地窜起来。
梅洲君侧头一看,被近在咫尺的灯芯吓了一跳:“当心灯!”
陆雪衾视若无睹,只是拿手掌压住他头发,就着灯光模糊的边缘,继续亲他的嘴唇。那力度与啃咬无异,梅洲君吃痛,忍不住轻轻“唔”了一声,嘴唇张开一线,旋即被涎水浸透了。
唇齿之间,水声黏腻。
梅洲君脸上发烫,却还记挂着火烧眉毛的事儿,在桌上胡乱摸索了一阵,好不容易将海灯推开了,却又摸到了相框冷硬的玻璃。
是那张督军像。
他像是被烫着了似的,猛地抽回了手,在心里暗暗咋舌。
天底下竟有这样的不肖子孙!
他被亲得实在喘不过气来,正要祭出杀招,叫陆雪衾跟陆督军对视一眼,却听供案上哗啦啦一阵巨响,那只雄鸡一举扑腾到了神龛上,双翅一展,脖颈一耸,颈上白毛蓬蓬炸开,目光如电般疾扫过来。
比陆某人更有报仇雪耻之志。
偏偏陆雪衾鬓边还缀了枚英雄胆,那是个红色的绒球,在交颈缠绵之际一颠一颤,雄鸡一见之下,当即亮出尖喙,奋力一啄。
大仇得报!
雄鸡亢奋莫名,又跟这红绒球看对了眼,趁机拿爪子擒住这杀神的手臂,一个金鸡dú • lì,摇头晃脑地啄起米来。
有了这么个耳鬓厮磨的看客,纵是有尺把厚的脸皮,恐怕也亲不下去了。
等陆雪衾一把提住它双翅,沉着脸直起身来,梅洲君已经笑得从桌上滑下去了。
“陆大班主啊陆大班主,”他大笑道,“终日打雁,终被雁啄瞎了眼,叫你割人家的鸡冠,你瞧瞧,可不就同你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