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一说,陆白珩倒是想起那两袋干饼了,一把抛给奉秋,毫不脸红地借花献佛起来:“接着!别老唧唧歪歪的,我可没亏待你们。”
他这点好心却是肉包子打了狗,奉秋抱了饼,却还是眼巴巴看着梅洲君。
“师哥!你这回可别走了,这地方多热闹啊,能安安心心唱戏,还有不少人捧场呢!对了,梨药新养了十几只小油鸡,我给搭了个木箱,就等着你来看呢。”
梅洲君正巧走到他身边,索性一手拉一个,往戏台背后绕过去,那锣鼓声震得人耳孔发热,紧赶慢赶地托着他们的步子,无形间也像是迎客似的。
在这样的催促下,后头的小院急急步入了眼中,几个眼生的伶人在后台和小院间来去,地上还没来得及洒扫,散着大红的纸屑,还不少花生桂圆壳,处处残留着过年过节般的余温。另有十几只嫩黄的鸡雏在庭中漫步,一团团聚在一处啄米,见有人来了,又绒球似的滚散了。
“戏单子张贴出去了没有?”
“都贴好了,杨班主,你说的法子果然不错,我们这儿的人呀,大字不识几个,有这么些连环画揽客,果然热闹不少!只不过您说的那位东家,不知什么时候会过来?我心里也好有个底,就怕招待不周......”
“哎,哎,我算哪门子班主,只是帮忙打点罢了,我们东家好说话得很,您放宽心吧!”杨七郎同中年男子说了会儿话,又扭头扬声催促起来,“赶紧,砸完雷碗了,红煞神得登台了,公鸡呢?在谁手里?”
“在这呢!”
“赶紧送过去,别误了时候。香烛备好了么?”
小院之中,人声嘈杂,杨七郎交代完了,又亲自捧了供案,急急忙忙往小院里去了,倒也没来得及认出来客。
梅洲君也没去打搅他,脸上微微带笑。宝丰社就很少有这样坦坦荡荡的光景。偌大戏班里,仅有一张张见不得人的戏单子,到处是聋的伶人和哑的戏。那种浮在表面的热闹就像窗户纸,拿指头一戳,就是一个深不见底的血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