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似乎没有过门不拜的道理。是以他只是稍作犹豫,便轻手轻脚地挑开了门帘。
和台前的热闹不同,房里拉了窗帘,锣鼓声一下就被隔得远了,满室昏沉的哑光,给人以死水无波之感。
香案上并没有供相片,但案前已经插了香,酒杯也斟满了。显然,就在他深陷回忆时,这一场粗陋却赤诚的凭吊已至尾声。
“梨药底子更好,心性也纯净,只可惜身边没有像样的花旦,就怕耽误了......七哥如今挑了大梁,戏班子有他照拂着,又新搭了戏台,刚刚进门的时候,那一股热闹劲儿竟让我想起了和你们相遇的时候,真如做梦一般......”
梅洲君立在老班主灵前,如闲话家常一般,将戏班诸人的近况历数了一遍,忽而反常地静默下来,伸手将老班主灵前的长明灯拢住了。
那一点儿火苗,因一阵骤起的凉风,在他掌心里不安地跳动着。
“师父,”梅洲君道,“是,我懂您老的意思,你当年告诉我,梦这个字得避忌着,我们唱的一出又一出的戏,正是在台上做的梦,不能把它惊破了。我明知世上并无长久之安乐,凡事总有惊醒的一天,但我始终是......忘不了。”
忘不了什么?
从这再平淡不过的语气中,陆白珩竟然听出了一点令人心中发寒的恨意。但这种恨又是毫无指向性的,仿佛独自对着镜子看刀芒。
“我常想......若早知今日是这样的结局,您还会不会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