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贯窗而入,在霎时间迸散的龟裂纹中,一举崩穿打火机身,封气阀门被打爆的同时,里头仅存的燃气轰然迸射!林先生猝不及防间,被一股爆沸的热气直冲面门,剧痛直钻五窍,差点没当场晕死过去。
偏偏就是这支燃气见底的打火机救了他一命,要不然......贮气箱近距离爆炸时的冲击力,足以令他葬身火海之中!
林先生摸了一把脸孔上的燎泡,一时间肝胆俱裂,还道是陈静堂找上了门,不料龙川次郎却冷笑了一声。
“果然来了,”他道,“我倒要看看,这一支枪里还有几颗子弹?芳甸小姐,你也坐得疲了吧?”
是龙川先生的仇人?新娘子始终默默无语,林先生几乎都要忘了她的存在,这会儿回头看去,那一双手腕依旧软绵绵地搭在绸缎间,只是十指不住发抖。
她的身侧,车门开了一线,仅有的一名武士手扶刀柄,阖目而坐,仿佛融入在那一线风声中,丝毫不闻外界之事。
还有一个人呢?他是什么时候追出去的?
这日本武士的刀术再精湛,也仅仅是趋近人体的极限,对方又是枪法绝佳,敌暗我明,无论如何也不该主动迎击,他怎么敢托大至此?
林先生按住灼痛的面孔,目光不停在敞开的车门上逡巡,生怕又袭来一记冷枪。门外黑洞洞的,凄厉的风啸声扑得耳膜嗡嗡直震,也正是在这一瞬间,他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
是位置......这是穿堂风!
这辆小车停在两扇斜出的怪石间,大半截滑入虎口,有此掩蔽,对方必然要在岩石夹隙间开枪,才能有破窗而入的一枪。
枪响的瞬间,对方的位置同样暴露无遗,他就伏在右侧石峰背后!这样的距离,如何躲得过神出鬼没的一刀?
武士的背影仅仅在车门外一闪,便与巨石阴影融为一体,这一步明暗转换已然化应敌为伏击。林先生根本看不清外头发生了什么,那呼啸的风声一时间静穆得可怖,每一个瞬间都匍匐着刀光。
到底会是谁夺得先机?
——吱嘎,吱嘎。
是握刀的声音。
指腹被肌腱所吸附,一根根内旋到刀柄上,虎口以肉眼难以察觉的角度拧转,那是肌肉蓄势的声音。
林先生牙齿发酸,被这一种无形的焦虑所催,终于捕捉到了声音的来源。左后座的武士手握刀柄,虎口呼吸一般微弱地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