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你抱。”江乘月不想和他说话,自己站起来,去收拾书包。
他刚要打开行李箱,却听路许说:“行李箱可以别动。”
江乘月不解,转过头去看路许。
“老宅最近要修缮,过两天,带你换个地方住。”路许说。
“好的。”江乘月听话地把行李箱推到一边,没有再动。
他的课本在书架上,夹在路许那堆时尚刊物中间,书都被路许动过,放得有些高,他搬了个凳子,踩着去拿书,不小心碰到了书旁边叠着的一摞照片。
照片像是遇了阵风,哗啦啦地在客厅里飞得到处都是——
全部都是他的照片。
趴在路许办公桌上看书的,坐在门口台阶上睡着的,坐在高凳上等路许给他搭衣服的,跪在玻璃秋千上抓萤火虫的,还有之前平面拍摄的那套图中,有眼泪妆效的那张图。
他以为那张图被撤了,没想到还能再见到。
“路许……”江乘月的声音都颤了,“你……”
路许只是掀了下眼皮,坦然地笑了笑,有恃无恐,捡起了脚边一张照片:“哦,别怕。太喜欢你了,所以留了一两张,我以为你够不着的。”
“你……”江乘月真的搞不懂,怎么撩开了一层窗户纸以后,这个人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向他展露自己恶劣的一面了,他只好说,“你都说了,你只是在追我,你委婉一点。”
路许弯腰拾起了脚边的一张照片,那是江乘月上周躺在沙发上午睡时被他拍下来的,房间里的灯把江乘月原本就白的皮肤衬得更干净了。
军训偷跑回来睡午觉的江乘月穿着迷彩衬衫,脸颊枕着沙发,嘴巴无意识地微微张开着,只有上半身躺了沙发,腰间的衣服因为翻身的动作被掀开了一脚,他的双腿搭在沙发边沿,脚上还穿着鞋子。路许拿了只NancyDeer御用摄影师倒腾来的胶片机路过时,刚好拍下了这一张照片。
“怎么委婉?”路许真诚地问,“你不恐同,我为什么还要委婉?”
“我……”江乘月理科生的绝对逻辑思维,就这样被路许带到了死角。
“要不你教教我?江乘月同学。”路许虚心地说。
江乘月认真想了想,从踩着的凳子上下来,捡了几张地上的照片。
单看一张不觉得有什么,可是这么一张张捡下来,似乎越拍越过分。
有的照片上,他专注地盯着手头的编曲,根本不知道路许是什么时候按的快门。
他再抬头去看路许,心底里就有些汹涌的惊意,这种惊的背后,还有些说不出来的喜欢。
“像这样。”江乘月拿着课本走过去,飞快地勾着路许的脖子,让路许弯了点腰,飞快地在路许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按照正常的进展,你现在只能这样亲我。”
路许碰了碰脸颊上江乘月亲到的那块地方,看着拔腿跑出了三四步的江乘月,把手落在心口的位置按了一下,莞尔:“行,我勉强学一下。”
江乘月原本准备搬去宿舍住两天,现在路许表明要追人,主动送他去学校,他也就理所当然地坐上了路许的车,礼貌地和司机打了招呼。
“上身有点单调。”路许看着他说,“给你加个好看的胸针。”
江乘月坐着任他摆弄,很多时候,他会产生一种错觉,觉得路许对待他像是在对待那些作品,只要他不说话不捣乱,路许就会像对待作品那样雕琢他,把他变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江乘月先前就不反感他这样对待自己,现在更是如此,他骨子里是个挺懒的人,有人乐意帮自己做决定,不是件坏事。
车在D大校门前停下,路许和他一起下了车。
江乘月:“……?”
“送你去教室。”路许说。
他现在才发现,路许今天出门前临时自己换了一身慵懒简单的日系学院风,白色长袖衬衣的外边,加了一件薄薄的米色外套,下边是卡其色的日系休闲裤。路许甚至戴了一副金边的眼镜,秋天的雨刚好落下来,路许下车时,在他的头顶撑开了一把透明的长柄伞。
路许平时出入各种时尚领域,自身的穿搭以冷色调为主,很少会出现这种学院风的暖色,这让他看上去像是学校里刚过二十岁的学长,蓝眼睛里透着早秋的暖。
江乘月觉得这一身有点东西,但东西不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