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捡起地上的玻璃残片,扔到垃圾桶里,将橙子皮玫瑰和碎片捧起来,小心翼翼放在摊开的餐巾纸上,坐在一滩带玻璃渣的水里,用白ru胶修复那两支玫瑰。
然而,费劲粘上去的碎片不到半刻又再次掉落,颤抖的手却把花揉碎成砂砾粉末。反复了几个小时,只得到一抔褐色的残渣。
什么都没法儿复原了。
楼上没有一丝动静,眼睛对着一堆碎片不断落泪,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凌卓失望而愤怒的眼神尤在眼前,要是他厌烦我就完蛋了。
一个月前,我对凌卓说:“你是天上的鸟,我是水里的鱼,我不会飞,又怕你逃走。”
他说,他会把我含在嘴里带着我飞。
事实上他一直是这么做的,含着我往前追赶,从不伤我一分一毫,更不会将我吞掉,他的爱这么无私,可我的爱却暴烈如法西斯,专横地操纵,妄图为他套上枷锁,让他同我一起慎默地在水中溺亡。
现在,凌卓终于见识到我的恶心,要将我吐出来了。
天黑,我打开家里的灯,去料理台给我哥煮鸡蛋面,切了左手,烫了右手,但好像感觉不到疼痛。
做好,我往面上撒几颗翠绿葱花,倒了两滴我哥爱吃的辣椒油,端着烫手的面,心惊胆战地走完十阶的楼梯。
我哥对着窗户,靠床坐在地上,穿着白T恤和休闲裤,昂贵的西装被胡乱扔在一边。他低着头,露出一截白皙脆弱的脖颈,好像轻轻一折就会断掉。
“哥,吃晚饭吗?”
凌卓纹丝不动,也没有出声。月光下,他的黑发乱糟糟,发梢反光,细如银针,迅疾而牢固地扎进我心里。
我忍着心脏的苦涩和疼痛,把面条放在书桌上,走到我哥身边坐下,挪动身体靠近他,同他手臂贴手臂,腿贴着腿。
初春的天气寒凉刺骨,把我哥冻住了,我要把他暖化。
“哥,我知道错了,会改的……”
“你骂我打我好不好,别不理我。”
“哥,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这样胡……”
“凌禹。”我哥声音低哑,“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哥我……”不是已经长大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