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深默默听完这番话,鼻腔内瞬间涌上阵难掩的酸涩感,内心深处仿佛有根弦被轻轻触动了下,传出层轻细柔和的荡漾。韩深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喻行南这时竟然还想着安慰他。
韩深轻轻呼出口气,压下喉间的哽咽道:“行南,我也没想到最后几圈会遇到事故,不然肯定是第。”韩深说这句话时语调不自觉拖长了些,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字里行间都表达着个意思求安慰。
喻行南下就听了出来,当即稍稍放软语气,道:“嗯,我知道,所以下次注意点就好。”
也就是这时,韩深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似乎在讨要安慰,而且还成功了……清醒过来后,韩深静默片刻,接着便进入正题,低声道,“其实你不必安慰我,该说抱歉的是我,是我没能履行约定。”
电话那头闻言只是阵沉默,半晌才出声道:“假如中途没出事故,你最终顺利取得冠军,那时会宣布吗?”
韩深想也没想,道:“当然了!当然会宣布,会在所有镜头前宣布!”
喻行南道:“亚军同样会面对镜头。”
韩深愣,当即听出来的喻行南话里的意思,他眉头微皱,良久才道:“行南,亚军配不上你,只有冠军才行。”
此话出,两人间的距离几乎是瞬间拉近,仿佛撕裂了时空,同站在了用电磁波维系的私密空间中,感官由此得以共享,彼此那熟悉的味道和体温似乎就在身边,韩深能无比清晰地感受到喻行南的惊愕和触动,喻行南亦能体会到韩深说这句话时的真心与虔诚。
这种奇妙的感觉持续了很久,久到韩深眼眶已经微微泛红,喻行南气息逐渐紊乱后才得以消散。
喻行南再次打破僵局,嗓音比方才哑了些,道:“好。”
韩深眨了眨发酸发热的眼睛,接着如释重负般长长呼出了口气,怅然笑道:“那约定就推迟到明年了,等着吧,下次不会有任何意外。”
喻行南道:“相信你可以做到。”
韩深笑了笑,“哎,什么时候变这么客套了,才132天就这样了?”
喻行南低声道:“没有客套,可百多天已经很久了。”喻行南这是想见面了,在暗示韩深。
韩深不傻,当然能听出来其中的意思,于是就半开玩笑道:“怎么,想我啦?”
喻行南直言不讳,“嗯,很想。”
韩深怔,忽然有些哑然,良久才应道:“我也想。”
喻行南乘胜追击,“你今年的工作都结束了,想不想来德国玩。”
韩深张了张嘴,可就是说不上来个字。虽说他是想念喻行南的没错,但就是觉得现在还差点什么,还没准备好该怎么面对。
韩深这会儿迟疑的功夫,喻行南便已知道了答案,他没强求,仅是低声道:“等有空了再来也行。”
韩深知道喻行南在给他找台阶下,心情登时变得有些复杂,可最终还是跟着心道了句,“好,再等等。”
挂断电话后,韩深望着窗外久久无法回神,时间思绪翻涌,甚至感觉到迷茫与惘然。他跟喻行南已经分开了四个多月,这期间的确如预料中的那般,他对喻行南的爱意并没有因为距离而淡化,相反随着时间的流淌,这层爱意逐渐变得愈发浓厚,仿佛被提纯过样,纯粹无比。且在此期间,他身上的镣铐也被根根斩断,找回了从前那个真正的自己。
既然切都恢复如常,那韩深为何还是没想过重新回到喻行南身边?
其实原因很简单,不过是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道理。喻行南在韩深的记忆深处留下道刻骨铭心、不可磨灭的疤痕。
有生以来,韩深最怕的就是被管束、被设计,而喻行南两者都占了,所以哪怕韩深现已经疗伤完毕,但潜意识里还是有阴影,依照趋利避害的原始本能,还是不敢再轻易头栽进去,怕重蹈覆辙,再经历遍那些已然尘封在记忆深处痛苦压抑的曾经。
其实说白了,韩深现在缺的就只是勇气二字罢了。
赛季彻底结束后,韩深所在的车队成员就起聚了个会,此次聚会完,再见面就是明年三月份,所以群大老爷们儿都这次都放得很开,敞开了吃喝。
既然是车队整体的聚会,那穆越肯定也在,韩深难免会碰到。
其实距离他们那段不成熟且饱含欺骗的感情已经过去了两年,韩深也不是什么小心眼,加之最后跟喻行南的经历,是以如今皆已看淡,在穆越主动来跟他喝酒时不仅没拒绝,相反还笑着说了句,“希望明年再见时,你的修车技术可以更上层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