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九看台上的Omega,不由自主地去喝杯里的酒,可能只是因为渴。他胸中浮现出一种怪异的直觉,好像又在迷乱的舞台灯光下看到错位的幻影。
Omega的指尖从酥软荡漾的胸前慢慢滑上去,经过锁骨之间的浅窝和似乎能够轻易折断的脆弱脖颈,从底端撬动着脸上的面具。围绕他的野兽们躁动地叫嚷着,迫不及待地想看这张欲望寄托的脸。
潮声随着Omega将启未启的手指翻涌,直到那张面具飞向人海,而Omega立刻将脸埋在肉色的阴影里,有种已经被人按在身下抵上入口了、却还在为自己的脸红而害羞的青涩。
谢九看着Omega缓缓抬起的脸,那张浓艳精致的脸仍有一半被金色的纱遮挡,却露出一双过分妩媚的,漂亮的眼睛。
少年的手渐渐握紧了。
他好像在无边的喧哗里,听到某种细弱的碎裂声。这种碎裂与他所处的真实当下无关,碎过之后,就成了悬坠在黑暗边缘的陆离的光,让他少有地感到微微眩晕。
少年对身边的学姐笑着打了声招呼,没有再看身后Omega折得更弯的腰肢,和本不属于那具身体的半裸的酥白,任凭那些诱惑在这间让他觉得逼仄的酒吧里点燃了更烈的火。
火焰的尾巴在他胸口追着烧灼,要焚尽他才罢休似的,逼人的恶。
少年穿过让他眩晕的烟雾与光,几乎夺门而出,继而无法呼吸似的,用力喘息起来。
谢九从来没有这么不善于忍耐。他闭上眼,想在自己熟悉的、可以依赖的黑暗中平静,眼前却残留着白肉的光。
水波划破深海,明明柔和,却分外残忍,让他压抑的所有本能都无处可藏。
谢九在酒吧外站了很久,等到发热的头脑被夜风吹凉,才伸手又摸了摸后颈,确定没什么异样。
他打过疫苗,谢九想,刚刚的情绪竟然与生理无关,或许只是某种卑劣的人性。而他因为年轻,所以失控,这很正常。
他走回酒吧,音乐已经变成了狂欢的摇滚鼓点,比刚才更加吵闹,却让他安心了似的。
包厢里的同学们纷纷微醺,有人口齿不清地点评着刚刚的表演:“太辣了……我都有反应了……怎么办啊,这就是处男的脆弱吗?”
谢九在学姐关切的目光下轻笑,又倒了一杯酒,不算慢地喝。
“什么时候能睡到这样的Omega啊?真的,我宁愿用我的发际线换跟这个Omega一个晚上……”
冰凉的液体划过少年的喉管,浇在内部的火焰上。
控制,少年默念着,他要学会控制一团火。
很快有同行的Omega和Beta开始指责这些过分性压抑的年轻Alpha,平大的性别研究在全球人文学术界也很出名,理工科Alpha们经常踩雷,为了避免被挂上论坛都匆匆换了话题。大家感慨着谢争的分化和以大一新生身份进入实验组的英勇事迹,再加上学校里许多有趣的话题,也算尽兴。
众人离开酒吧时已近凌晨,学姐帮喝多了的学弟们一一打车,最后将目光落到谢九身上。谢九说家离得很近,可以自己走回去。学姐看他脸色如常又十分理智,实在看不出来混着喝了威士忌和伏特加的样子,就放心让他离开了。
少年和喧闹蓬勃的同学们告别,转身一个人消失在街角的阴影里。
学姐看着那个消失的背影,总觉得今天的谢争跟以往不大一样,又说不出什么。刚刚扬言要用发际线换和美人一夜春宵的Alpha哇地一声吐在街边,学姐忙冲上去,就忘了刚刚奇怪的想法。
少年沿着酒吧周围的街道行走,因为避光,不知不觉中就进了一条后巷。他今天的状态比较奇怪,少年觉得可能是刚分化的关系,激素正在慢慢影响这具过分理智的身体,而他向来很聪明,很快就能学会如何控制。
后巷的尽头忽然传出一声闷响,谢九停下脚步,看向前方被一脚踢开的小门,反应过来这应该是酒吧的后门。一个熟悉的纤细黑影敏捷地闪了出来,他听见那个声音在跟人讲电话:
“……不是给你绑好了扔在厕所了吗?你们的事情怎么这么多啊……我不回去了,你的茶好难喝啊!”
那人像是在抱怨什么,嗔怪的口气却不让人觉得厌烦。谢九停在原地,暗巷里没有灯,月光照亮了Omega青年已经洗掉诡艳妆面却依旧俗媚的脸。
Omega很敏锐,往谢九站的地方看过来,似乎在刹那间愣住了。
他眨着妩媚而干净的眼睛,很快对着手机说了些什么,扣掉了电话看谢九。
谢九没有动,Omega就主动往他这里靠近两步,确定没有吓到对方,才开口说了声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