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似乎有一种渐进的醒悟。
他的心魔,或许只是对独占的执念。
他的存在始终潜藏于深海,不得不与另一个人共享同一个身份,才能偷来一口世间的氧气。而他拥有的只能是虚空中的黑暗,身体与大脑,某种能力,朦胧而剧烈的情感。这些东西发生作用的所有外在实体,都无法彻底地属于他。
他会在脑中无数次构想Omega被其他人占有的画面,或许也是因为这种执念。因为他始终压抑着这种独占的欲望,并没有真的想过拥有什么。
而那个忽然闯入他生命中、和他一样连姓名都模糊了的Omega,让他的这种欲望终于浮出水面。
他应该克制吗?少年理智地思考。给一个人打上自己的标签,和他之间建立独一无二的、身体或情感的关系,让他的一切都附着上自己的影子。听起来,这似乎毫无意义。
而少年沉湎于幻想中的快感,在黑暗中慢慢走回床前。
无辜而无知的Omega不知何时已经趴到他原来躺着的位置,像在梦中追着少年的气味,莫名依恋,彷如雏鸟。
少年上床,Omega就立刻依了过来,少年没有动,像在用稚嫩而强大的自我,和一个同样幼稚却疯狂的魔对抗。
Omega赤裸的肉体磨蹭着他,嘴里吐息甜蜜地叫他的名字。
只是一个数字罢了,竟能充满情味,像是用那双嘴唇剥掉了所有代号的壳,亲吻他的灵魂。
少年俯下身,拥住了属于他的诱惑。
他轻吻Omega柔软的发顶,轻声问:
“卯卯,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第38章07/-02G
岑卯约陆鸣在一家偏僻的咖啡馆见面。
陆鸣觉得岑卯会主动联系自己,实属难得。他作为岑辛的唯一挂牌伴侣,和岑辛之间有着漫长曲折另做他讲的故事,只是和岑卯的关系一直十分微妙。或许因为当年,陆鸣为了岑辛也曾经肖想过岑卯那颗健康鲜活的心脏。
岑辛话很少,且很少直说,岑卯却是直线思维,有时候也因过于直线的思考习惯显得同样难懂。而陆鸣或许是目前岑家最正常的一个人,有时不得不做一个半知半解的翻译机。
而这次岑卯找到陆鸣,提出的要求同样令人费解。
岑卯问陆鸣,怎么才能成功扮演一个大学生。
陆鸣本着对岑卯的了解,先从动机入手,问他为什么要扮大学生。岑卯为难地搅着手指想了一会儿,才说:
“我要跟朋友去参加一个聚会。那个聚会……都是很聪明的大学生。”
岑卯精致的脸皱成一团:“你知道我没读过什么书,出任务的时候最多就是扮扮舞女赌鬼什么的,我担心给那个朋友丢人。”
陆鸣从来没见过岑卯这么软弱可人的样子,着实愣了好久,才喝了口饮料,拿出长嫂的架势:“交到朋友了,那是好事儿啊。但这种事儿,你怎么想到来问我?”
“你不是专业卧底吗?”岑卯抬头看他:“这点儿活儿总会吧?”
陆鸣沉默片刻,问:“你跟谁学的儿化音?”
岑卯没意识到自己这些日子泡在中心局被宋宁和莫恒舟两个本地人同化的口音,奇怪地看他,陆鸣咳嗽一声,又折回了话题:
“大学生其实也挺好扮的。而且你看起来年轻,说十bā • jiǔ岁也有人信。只要不说话,应该也没人能看得出来你念没念过书……”
岑卯认真地听,又拧眉问:“那也不能一句话也不说吧?”
“内向,害羞,会演吗?”陆鸣简明地说:“我看你这个外形条件,比较适合走那种温室小白花路线。”
岑卯又学会了新的概念,颇有所得地听陆鸣讲戏:“你得先给自己一个背景故事……我觉得,这个故事你可以这么讲。”
岑卯微微张开嘴,看陆鸣撑着手臂,一副十分专业的架势:
“你呢,毕竟是岑家人,从小送到北美长大的。岑家是新盟大家族,你跟人说的时候,只要介绍家里情况比较复杂、偶尔表现出钱很多花不完的感觉就行了。而有钱人把孩子送到北美,一般不是像你这种放到农场里放羊的,而是为了更好的环境和教育资源,你只要说小时候在那边长大,偶尔提一两句那边的风土人情,表现出来自己是个海归,八成人会当你是被送出去优培留学的。”
“你看,你哥这么有钱,这么多年你到哪儿他的豪宅就买到哪儿,你出任务又进出过那么多高级场合,没吃过猪肉但见多了猪跑吧?随便提一两嘴豪宅里头厕所怎么装的,衣帽间层高两米八,宴会喝的酒是哪个酒窖产的……肯定能唬住人。”
岑卯被陆鸣唬住了,又发觉哪里不对:“可这更像是在演有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