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卯看着手机笑,手里打字不停。前座的宋宁脸色一如这些日子里的阴沉,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像要说什么,又终究没说出口。
反倒是坐在岑卯旁边的莫恒舟对谈恋爱这件事很感兴趣。莫恒舟礼貌地问岑卯可不可以看看他和男朋友是怎么聊天的,岑卯觉得这段聊天记录没什么需要保密的部分,就慷慨地给莫恒舟看了。
莫恒舟对着手机拧眉看完,沉默一会儿,才犹豫着开口:“这段对话里,你回了他八条信息,但据我判断,没有一条是真话。”
岑卯微愣,心虚地把手机抢回来了:“你看就看,为什么要道德绑架我?”
莫恒舟很想说道德绑架不是这么用的,自己也没有那个意思,但出于社交技巧,不想直接否定别人,只好跟他讲道理:
“其实我觉得,就算为了保密,他问你在哪儿的时候,你也可以说在车上,毕竟坐车出差也不奇怪……为什么一定要说在候机室?”
莫恒舟停了一下,忍不住似的说:“而且你好像为了让这个谎言更逼真而提供了更多虚假的细节虽然从心理学的角度这更能说明你在说谎但你描述的这个航站楼是平港私人飞机起落的空港。你这么做,是出于虚荣吗?”
岑卯很奇怪地看他,吞吐着说:“我……家里人出差都是在这里坐飞机的。”
他没有说自己少数出入平港的几次,也都是在那里坐飞机。而莫恒舟显然连他的说出来的半句话都没有相信,摇头道:“你这么骗一个刚成年的大学生,真的好吗?”
Omega像被人点破什么,身体很轻地微晃一下,有些懵似的。
前座传来宋宁的咳嗽,男人无意加入他们的聊天似的,低声问岑卯:“你在平港有家人?”
岑卯微怔,宋宁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关心过他的生活,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觉得Omega谈了恋爱就不好多问。岑卯想了想,只好继续以现实为基础撒谎:“也没有,偶尔会过来吧。”
宋宁眼色微沉,没再说什么。莫恒舟依旧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像是惋惜手机对面被骗得团团转的男大学生。岑卯被他的脸色折磨,干脆转过身看窗外,跟少年说登机了,就不再看手机。
他们开了两小时才到达县城,此行的目标是围剿目前在小城中交易的一伙毒贩,全组分散驻扎,宋宁带着两人去县城的招待所。下午开行动前的部署会,宋宁发现岑卯开这种会的时候就很认真,也会主动跟他确认一些位置和时间点,并要求在几个关键抓捕点上单独行动。
一起行动的都是中心局的同事,对这个戴着口罩特立独行的Omega都有所耳闻,都很信任他的能力。宋宁虽然答应了,但还是安排了备选队伍。Omega好像觉得多此一举,皱了皱眉,但没说什么。
夜里,众人开始为明晚的行动做准备。岑卯很早就钻回自己的房间跟男朋友聊天,宋宁一个人走到招待所的院子里抽烟,抬头看岑卯拉紧了窗帘的窗子里光,不知想些什么。
另一边,苦于网络信号差充电座又不好用的莫恒舟拿着游戏机走出来,苦着脸问宋宁的房间能不能充电。
宋宁掐了烟,骂他少沉迷游戏,但还是开了门放他进去充电,莫恒舟就地在他房里玩起来。宋宁也没赶他,打开电视看没滋没味儿的狗血电视剧。
屏幕上女主角满眼是泪地叫着“你为什么要骗我”,满腹苦衷的男主角一脸悲怆地摇头说你听我解释,却怎么也没解释出来个所以然。
耳听八方的莫恒舟叹了口气,头也不抬地问宋宁:“兔子这恋爱谈下去,最后不会因为诈骗闹上法庭吧……”
宋宁捏着遥控器的手一僵,换了个台看婆媳打架,训他:“你成天到晚操心人家干嘛?”
“兔死狐悲,你听过吗?”莫恒舟飞快地按着手柄:“他现在就是我的前车之鉴,以后我要是谈恋爱了,工作内容也得藏着掖着……”
“你等谈了再说吧。”宋宁一招绝杀,又暗了眼色:“人家也不叫兔子,你少这么叫他。”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莫恒舟抬头,托了托上个月刚配的防蓝光眼镜:“我们处在复杂的社会关系里,代号只是方便交流与记忆。我当然也可以叫他那个Omega,或者那个把老大踹上车顶的Omega,又或者骗炮男大学生的Omega你觉得哪个比较好?”
宋宁沉默片刻,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游戏机,砸到他一头五颜六色的杂毛上:“你他妈改天就把头发给我漂了!小孩子家家成天到晚意淫别人家的日子,成年人世界复杂得很!”
莫恒舟看宋宁不打算把游戏机还他,无聊地打了个呵欠,把自己的宝贝托付给宋宁充电,回屋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