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肆在坠入的过程中一直睁着眼睛,他四周黑暗无比,死一般的寂静将他淹没,这种现象和“古堡之夜”副本中段西落下深渊时给人带来的感觉十分相似。
不知过了多久,对祁肆来说仅仅是一晃神的功夫,他落入水中,腥咸的液体将他包围,祁肆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
在这短暂闭眼的瞬间,他无法看到的外部,周围的环境发生了变化——白色的长阶在他头顶之上消失,将他包围的腥咸液体开始自然涌动,天光大亮,人声鼎沸,几乎是在一瞬间,周围变为了「人世」。
咸到令人作呕的海水灌入祁肆口中,他被迫睁开了双眼,在朦胧昏暗的海水中瞥见了一闪而过的巨大赤金色兽瞳,并在海水翻滚中消失不见。
——那不是错觉。
祁肆屏住呼吸,收敛心神,开始缓缓向上游动。他其实很少游泳,幼年时跟着那对夫妇去过一次海边,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游泳。
他在其他事情上同样如此,只要试过一回便像是学了许多年一样,有着别人没有的「基础」,如今想来大概和他的过去有关。
他到了海面,向四周望去,只见阳光明媚,海风凛冽,一艘游艇正朝祁肆所在的方向开来,浪花一朵朵,激起的涟漪让祁肆又漂远了一些。
游艇上的衣着清凉的俊男靓女望见像个小黑点似的祁肆,惊叫着喊停了游艇,祁肆等了一会儿,游过去,抓着从游艇上放下的绳子上了游艇。
他湿漉漉的站在船沿,好心人给他递上能够更换的衣裳,那是一套十分具有海洋特色的套装,花里胡哨的短袖衬衫和五颜六色的宽松五分裤。
祁肆拒绝了,但还是感谢了一番他们的好意:“谢谢,不过现在不冷,我站这儿晒晒太阳就好。”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俊男好奇地问祁肆,“这里离海岸有好一段距离呢,你的游艇呢?”
“一不小心游远了。”祁肆张口胡扯,也懒得解释自己身上分明穿着的是普通的便装。
但俊男靓女显然是误会了什么,神情古怪,没有多谈这件事,反而说起了今晚海边会有一场宴会,许多居民都会在晚上出来游玩。
“这是s城的特色,你既然来了不如体验一番,散散心,不要乱想。”俊男语重心长,“我们可以捎你一程,晚上玩的开心点。”
他们似乎将祁肆误认成试图自/杀却后悔的人物,在言语之中多带安抚,甚至搬来小桌,给他拿了些果汁和零食好舒舒服服地晒太阳。
祁肆笑着向他们道谢,接受了他们的好意,晒着太阳吃零食,偶尔和他们交谈几句。同时也搞清了他所在的位置,他仍旧在“真相”副本中故事发生的主要地点——S城,不过是在海边,和他一开始所在的地方刚好成对角线;虽然城市用字母做代称略显省事,但祁肆接受良好,他回忆起记者收藏的资料中看见的信息——S城的海边是相当有名的景点,据说有人曾在海中潜水时目睹了神秘生物的身影,但那只是据说,并无确切的证据。
祁肆默默吃着零食,心想那大概不仅仅是“据说”。
他清楚地知道在海水中睁开眼时与他对上视线的金色兽瞳不是幻觉,仅仅是那只兽瞳的面积便大到离谱,祁肆与那只兽瞳对视时,发现自己的大小甚至小于兽瞳针细似的瞳孔。
想必那只金色兽瞳的主人的真身大到令人难以想象。
祁肆坐在船沿边回望,如今游艇已经绕过他游上来的地点,仍在向前行驶——游艇的主人在征得祁肆的意见后选择进行原先的游玩计划,祁肆吹着海风,垂眸深思,倒也挺乐呵畅快。
此刻他望着那片海域,又向远处望去,深蓝的海面与湛蓝的天空映入祁肆眼中,他注视着海边的城市,对这副本的走向有了一个不太靠谱的猜想。
虽然中途他被记者引至深渊,但这似乎和副本的故事背景没太大关系,更像是某位神明自己的愿望,以戏弄祁肆取乐罢了;祁肆本人若是想从该副本中脱出,还是需要找出妹妹死亡的真相。
如今已经能够确定,他的妹妹之死是因某个邪/教组织的信仰而自愿自杀,不管是记者还是侦探,都是那个组织的成员,他们信仰「神」,尊崇它,膜拜它,为之献祭,被祁肆否认「神」的存在后甚至会感到愤怒。
此可见,该邪/教组织的信仰已近疯狂——不过,不疯狂也就不能叫xié • jiào了。
倘若祁肆的想法被该组织的成员知晓,想必只会更加怒火中烧,对他们而言,他们只是单纯地信仰一位伟大的神明,与“邪/教”之流根本不是一路人,称他们为邪/教根本是对他们的羞辱。
祁肆盯着海面想了一会儿,游艇在海面上停下。男主人提着两根鱼竿从船舱中出来,见他神情平淡地盯着海面,在心中悄悄叹了一口气,友好地将鱼竿递了过去,说:“别一个人发呆了,来,和我一起钓鱼,这儿钓鱼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