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困在副本中第十五天的夜晚,祁肆名为邀请实为绑架请黑衣美少年上门喝茶,顺带敲了敲电视机。在他和黑衣美少年对坐喝茶的同时,木偶师和他的木偶从电视机里钻了出来,并十分有礼貌地向祁肆问好。
祁肆给他倒茶,说:“晚上好,请坐。”
“你想在这里活下去么?”
黑衣美少年没有动面前的茶水,向祁肆发问。
祁肆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反而端起了面前的茶杯。
黑衣美少年这十来天里被祁肆烦得要死,对方从十字路口来去自如,甚至和白衣美少年也友好交谈,若非今晚他极力反对祁肆邀请白衣美少年,说“有我无他,有他无我”,想必今晚这个客厅里的四方桌会坐满人。
木偶师对祁肆很有好感,觉得他是个挺奇怪的玩家,面对这种诡异的情况,什么也没有说,伸手捂住了茶杯。
黑衣美少年:“……别装哑巴,回答我。”
“不想。”祁肆回答,表情平静,“但当做旅游不是挺好的么?”
“铃木不是你的名字。”木偶师开口,“用这个名字活下去也无所谓么?”
“嗯。”祁肆说,“因为我不会用这个名字活下去,所有无所谓了。”
“无法离开这个副本的话什么都做不了。”黑衣美少年冷冷道,“空有自信什么也做不了。”
“总会有办法的。”
祁肆对他们笑了笑,毫不在意。
黑衣美少年和木偶师都没有“怪谈小镇”的掌控权,他们已经意识到新任上司对祁肆尤为特殊,似乎有将祁肆困在副本中的打算,并放任祁肆在怪谈小镇中的一切行为。
事到如今,他们只能等待。
说到底祁肆只是个玩家,是他们任务中闯进来的一个人为变数,和他们没有太大的关系。
祁肆家中的电视只能出而不能进,黑衣美少年和木偶师喝完茶后祁肆送他们出门,诚恳地向木偶师提建议:“电视机只能出不能进不太方便,不如向你们的上司建议一下调整电视机的功能吧。”
黑衣美少年:“……”
木偶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我会考虑的。”
目送黑衣美少年和木偶师的身影在夜雾中消失,祁肆拉上门,一个人坐在空旷的客厅发呆。
人走茶凉,祁肆的目光从方桌上的茶杯扫过,眼中浮现一点亮光,似笑意,又似泪意。
奈亚拉托提普看见,不由一怔。
祁肆站起身走向厨房,视线停在收纳菜刀的木具上,他伸手拂过刀把,修长白皙的手指停在白天清洗时洗的干干净净,甚至用酒精消了毒的西式尖头菜刀上。
黑猫竖起了耳朵。
“我不会顶着不属于我的名字活下去。”
祁肆自言自语,双眼微弯,他伸手轻轻地拔出了那把菜刀。
不是吧——??!!
黑猫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祁肆反手将菜刀插进心脏,喉间一腥,嘴角溢出血,他却将刀插得更深。
每当伤口又愈合的迹象,祁肆便会将刀插得更深,鲜血迸裂,衣裳被血染透,血液顺着刀柄滴落在血泊中。
他分明疼痛到了极点,但脸上却还带有些微的笑意。
“喵啊啊啊——!!!”黑猫冲进画面,从空间中滚至祁肆身前,大声喊,“你在做什么?!放手!”
它急得四处乱窜,难过得几乎要落下泪来,祁肆的行为出乎意料,它甚至没想过祁肆会用这种方法反抗这种困境。
祁肆向后靠在厨台边缘,又一次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他面色苍白,看着想要冲上来的黑猫,对它露出一个微笑。
“你在为谁难过呢?”
祁肆声音微颤,但语气很平静。
“我不是那个人,没必要难过。”
黑猫眼底泪光闪闪,下意识地反驳:“——这不一样!不一样!”
它喊着不一样,却不知道哪里不一样。
眼皮越来越重,祁肆顺遂心意,双眼微阖,眼前出现一道身影。高高在上的邪神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眼中也没了笑意,倒真有了几分不近人情的高冷神明模样。
祁肆用最后的力气对奈亚拉托提普露出一个似乎带着挑衅意味的笑,随后闭上了眼睛,失去支撑的力气,倒在血泊中。
奈亚拉托提普居高临下地俯视祁肆的尸体,神情冰冷;黑猫呆呆地看着祁肆,身上沾着赤色的鲜血,窄小的厨房中弥漫着血腥气,它眨了眨眼,低头逼下快要溢出眼眶的泪珠。
祁肆死了。
奈亚拉托提普未能看到祁肆崩溃的场景,也未能感受到祁肆为他带来的喜悦,便率先见到了祁肆的尸体。
他从没想过祁肆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十五天不短,但与那位人类挣扎的天数相比短暂到不止一提,而祁肆毫不犹豫地在短短十五天后选择了死亡。
并且,嘲讽了他。
但……这也不错。
昏暗的厨房中,奈亚拉托提普微微笑了起来。
他欣赏祁肆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