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它来说很常见,奈亚拉托提普随心所欲,相遇以来会消失是常有的事,黑猫并不担心,或者说它没有担心的必要。没了奈亚拉托提普气场的压制,黑猫放松地瘫在地上放空,心里仍在纠结祁肆是否是幻境中的那位青年一事。
尽管祁肆强调他们不是同一个人,可要黑猫将他们看成两人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但若是将他们看成同一个人同样是件困难的事情,相似之处不少,可不同之处更多。
黑猫叹息一声,伸出爪子捂着眼睛躺平了。
不想了不想了——反正秦醒会唤醒那个人,现在的这个祁肆……无所谓了。
***
祁肆一觉睡了近三个小时,起床后简单地收拾了一番,他没麻烦迟早带饭,私下给迟早说了一声,自己出门下楼。
夏天昼长夜短,下午六点仍然亮堂堂的,祁肆慢吞吞地出了楼,热风拂过,也带来一个不速之客。
秦亦幸冲到他面前,一张戴着口罩和墨镜的脸凑得极近:“终于见到你了!”
祁肆不动声色,后退两步才回应他:“晚上好。”
秦亦幸热切似火,祁肆的反应却略显冷淡,但前者并没有气馁,他知道祁肆常有的态度,跟在祁肆身后亦步亦趋:“我很担心你——”
“毕竟我要是死了你的上司会很困扰。”祁肆打断他的话,“你给我打了四个电话,不用那么急,因为我没那么容易死。”
秦亦幸剩下的话语卡在喉咙口,他想说并不全是因为那个原因,但想到两人的立场,没有辩解。
祁肆走进最近的一家小饭馆,秦亦幸沉默地在他对面坐下,看他拿起菜单,在点完菜后,祁肆才一本正经地看向秦亦幸:“想吃什么的话自己点吧,我可不会请客。”
“我也没想让你请客。”
秦亦幸压下心底的犹豫,没好气地回应,自己点了份套餐。
两人吃饭时都十分安静,祁肆吃得快,而照惯例,他吃完就会走;秦亦幸有事想告诉他,便努力地大口大口吃饭起来。
吃太快的结果就是会噎住,秦亦幸不住打嗝,面色涨红,旁边食客毫无恶意的视线让他如芒在背如坐针毡,不由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吃这么快,他埋着头捶胸试图止住打嗝,眼前出现一杯茶水。
祁肆握着着桌上的小茶瓶看他,茶瓶里的水少了一小半。
“喝吧,先止住嗝,我等你。”
他贴心地说。
“谢、谢谢……嗝!”
秦亦幸艰难地挤出道谢的话语,颤动着手端起了茶杯。
在他喝下茶水止住打嗝后,祁肆开口说:“以后没必要再跟着我了。”
秦亦幸双眼微睁:“……什么意思?”
“快结束了吧。”祁肆说。
秦亦幸沉默不语。
今天白天,他被吴眠要求将祁肆约到一个地方,对祁肆说“去那里就能知道一切”,秦亦幸便有了预感,祁肆迟迟不接电话还让他心底有几分庆幸。
祁肆此刻直截了当地说一切快结束了,让秦亦幸心情更加复杂。
——他都知道。
“好了,有要说的就说吧。”
但祁肆远比秦亦幸认为的知道更多,他一脸淡定,不谈吴眠和秦亦幸的关系,“我听着。”
秦亦幸张了张口,给了他一个电话号码,并说:“城西的烂尾楼,那里有你想知道的一切,如果不想去,可以直接打这个电话号码。”
祁肆盯着秦亦幸手机上显示的号码,微微挑眉。
“嗯,我记住了。”
祁肆对秦亦幸笑了笑,起身离开了座位,背影坚定,毫无迷惘犹豫。
秦亦幸欲言又止,目送着祁肆离开,心情复杂,既期待,又有一丝犹豫。
但那丝犹豫与秦亦幸心中的期待相比,如沧海一粟,不值一提。
吴眠向他透露过,祁肆是无名之神降临的必要道具,祁肆不死,无名之神便不会降临世间。
秦亦幸有时候会想祁肆是个脾气怪的人,却也不得不承认祁肆令人无法讨厌,对方是唯一一个知道了自己的毛病之后仍旧以正常态度对待他、并且让他不排斥的人。
但这和祁肆是道具这件事并不相悖,对祁肆那些许的好感并不能让他放弃对无名之神的信仰。
——无名之神会实现他的愿望。
几乎是确认一般,秦亦幸在心底默念,眼神愈发坚定,残留在心底的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