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礼法,容安与怀王得去太庙叩拜先帝先后,可容安身子实在太糟糕,今上特批,令她与怀王先在怀王府成礼,过后再补礼。
“夫妻对拜——”
容安在两位全福人的搀扶下与怀王当头拜下去,起来的时候,她一点力气都没了。
旁边一只炽热的大手伸过来握住她的手臂,一扶一托,动作轻柔有力,将她牢牢扶好。
周围人发出善意的起哄声,主婚的人拖长了嗓子带着笑喊:“送入洞房——”
容安半伏在怀王怀中,被他半扶半抱着,在一片摇晃的冷香里,被送进了后院的房间。
容安坐上床沿时,怀王低低在她耳边说道:“莫怕。”
容安抬起脸,想隔着喜帕对他笑笑,怀王已被周围人起哄拉出去敬酒。
洞房里重新由热闹归为寂静,门轻轻合上,门外守着小丫鬟。
容安坐在柔软的床上,等着新婚夫君揭盖头。
可她等不到了,成亲礼完成,她最后一桩心愿实现,她已经没有一点力气支撑。
她软软地往后仰,倒在柔软的大床上,被一床花生桂圆硌得隐隐作痛。
她眸子里最后一点光散去了,只剩一片混沌。
最后的意识中,她隐约想到——
这偌大的怀王府,喜乐怕要变成哀歌。
不过这一切都不关她事了。
死去元知万事空。
这话并不对。
更准确点来说,这话只是对于某些人来说并不对。
比如容安这等明明死去了又重新醒了的人。
“姑娘?”璩女拉开床帐,望着躺在被窝里眼睛咕噜咕噜转的姑娘,有些好笑,“姑娘您梦见什么了?”
容安抬眼,床前的璩女穿着一身青色单衫,脸上一片青涩,个头瞧着也不高,大概就十五六岁模样。
从拉开的青纱床帐往房中望去。
这并不是她在镇国公府里的茳水院,这里更像她少年时在蜀王府住的小院子。
这屋子她住了十四年,十四岁那年,收养她的祖母过世,京中镇国公府找来,说自己是镇国公府十年前被拐的大姑娘,而后将她接到京城。
自此后,她再未回国蜀州,未回过这个令她魂牵梦绕的地方。
璩女见容安躺在床上,眼珠子转来转去,脸上表情似悲似喜,分外怪异,没了调侃的心思,连忙弯腰探了探她脑门,担忧道:“姑娘,您怎么了?可是身上有什么不舒坦的地方?”
容安回过神来,一把抓住她的手。
璩女还未到十六,手修长温热,一个茧子也没有,比某些大家小姐的手还来得光滑秀润。
容安眼珠子顿了顿,慢慢朝她笑笑,“无碍,做了一晚上乱梦,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说话时,声音清脆,如落在玉盘上的珍珠,与在镇国公府久病的她完全不一样。
容安被自个的声音唤醒了耳朵,总算相信,自个是真的回来了,回到了从前。
对了,祖母!
不知此时祖母可还在?!
容安一个激灵,忽地翻身坐起来,“祖母——”